李自胜根本没想到宁语昕会跟花有容翻脸,他只知道,宁老太太突然去世,宁语昕和程梓杨都伤心的住院了,而花有容也失去踪影,找不着人。
肖薇临走前再三交待他,别让任何人知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特别是不能让程梓杨知晓。李自胜估摸着,程梓杨是有了肖薇什么把柄,才把她吓得随随便便捡了两身衣服就坐了当天晚上的飞机离开漓水城。
现在花有容又失踪了,李自胜担心自己会被她们牵挂进来,这才拎着水果篮来探病,顺便探听消息。
这刚一进门,李自胜就被宁海涛弄了个下马威,他话里的意思花有容现在是个祸根,李自胜当然要撇清楚。
宁海涛将李自胜拎进病房之后,拧着他的手把他推到了病g边。李自胜的胳膊都快要断了,痛点差点哭出声来,他见g上躺着的果然是他要见的宁语昕,连忙解释:“语……语昕,我跟花小姐是通过一个案子认识的!她是我客户的朋友的朋友!你也知道,我们做律师的,要广交人缘才能接案子!我跟她真的不熟!”
宁海涛见李自胜长得高高大大,说起话来却跟娘们似的,很是鄙夷。他只是拧了他胳膊一下,李自胜就呀呀乱叫,很委屈的样子。
特别是看到李自胜这急着撇清关系,宁海涛冷笑一声:“你当初接我姐姐这笔业务的时候,怎么不说清楚你跟花有容不熟!”
宁语昕见李自胜双腿几乎跪到地下去,手里拿的水果篮摔在地上,苹果滚了一地,另一只手的公文包被宁海涛抢去扔到旁边,文件和笔也散了出来,急忙喝住宁海涛:“弟弟,别乱来!李律师是斯文人,小心弄伤了别人。”
宁海涛这才不甘心的松了手,恨恨的站在旁边。
李自胜急急忙忙的将地上的水果收拾好,再把水果篮放到宁语昕的身边,瞄了眼宁海涛,见他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咳嗽两声,小声问宁语昕:“宁老太太的事,我听说了。按照合同的约定,我要帮忙把五百万的后续事情全部办完。我知道这个时候提这些事不合适……我是怕……怕你误会我和花有容……”
“李律师,我相信你。”宁语昕见李自胜越说越激动,到后面语无伦次,和气的说道:“你来处理遗产的事,是你的工作。谢谢你来看我,让你破费了。”
宁语昕不想再听到花有容这三个字,所以她很快就把话题转到别处,不让李自胜再提她。尽管宁语昕心里清楚,宁老太太的死跟花有容脱不了干系,但是又能如何,谁也不能因为凭着手机luo照来给别人定罪。程梓杨现在满天下地要找花有容,能不能找到,找到她又能如何,这些宁语昕都不关心。
她只想静静的为宁老太太送终,然后,远离程梓杨。李自胜的到来,反而帮了她一个大忙。
“海涛,你先出去!”
宁海涛在病房里磨蹭着不肯走,他见宁语昕阴着脸要发脾气,这才赶紧的溜出去,到楼下找程梓杨。
宁语昕等宁海涛走了,这才说:“李律师,你还有什么事,就一次性说完吧。”
“哦,这些文件需要你签字。宁老太太在世的时候,五百万虽然放在你名下,但实际上宁老太太的钱,你是管理人而已。现在宁老太太过世了,这笔钱就是遗产,虽然你还是管理人,但已经是在宁正帆和宁海涛名下,所以你还需要签这些文件,方便我和信托公司接洽,办些相关手续。”
李自胜把文件一份份的拿了出来,宁语昕安静的将这些文件都看了一遍,见没有问题,这才在上面签字。
李自胜见宁语昕做事细致有条理,刚才跟她说话,见她也很有逻辑,并不像外面传的因为悲伤过度差点发疯,越发觉得今天自己来对了。
身为律师一定要亲自来,才能看清楚情况。
宁语昕签完字后,将文件交还给李自胜,见他直直的盯着自己看,以为自己脸上有脏东西,用手摸了两下,然后尴尬的挤出一个笑容。
“李律师……我还有件事,想委托你帮我办。”
“哦,什么事?”李自胜将文件装进公文包里,随口说道:“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是我能办的,我一定会办。”
“我要离婚!”
“啪!”李自胜手里的公文包掉在地上,刚装好的文件全又掉了出来。他张着嘴半天没有合上,好像第一次见到宁语昕似的,结结巴巴的重复着她的话:“离……离婚?你要离婚?”
宁语昕一点也不惊讶李自胜的失态,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觉得程梓杨是最佳老公,有房有车有钱有地位有事业还很有颜,老天爷钟**程家男人,集所有优点于一身,迷倒世间万千女子。
唯独她,不想再要。是该结束了!
宁语昕一直以为,她能坚持过着五年守活寡的生活,是因为心底对程梓杨还深藏**意。但现在,她不这么想的,她反而觉得,他们之所以能坚持五年无xing无**的婚姻生活,是因为宁老太太。
宁老太太不希望她过得比她苦,不希望她离婚,所以她坚持着和程梓杨的婚姻,哪怕冷战的过程中一点温暖感都没有。
在他们关系缓和的时候,宁语昕以为他们能以一种幸福的姿态出现在宁老太太面前,至少在她去世前,还能感觉到家庭完整的美好和谐。
结果,事以愿违。
结局是这样的可笑,老天爷没有对宁家女儿仁慈,宁老太太走的匆忙,在她临死前还残忍的让她看到这些丑态。
“是的,我要离婚。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离婚。”宁语昕说话时声音轻轻的,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这两天,她躺在病房里,即使在药物的控制下熟睡着,脑子里还是不停的闪现着过往的片段。她清醒的时间少,不代表她没有思考,她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婚,重新开始。
哪怕再有**,也要割舍。
李自胜为难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思忖着这笔业务不好接。
且不说程梓杨是多难缠的主,就连宁海涛这样的小痞子他也万万得罪不得。离婚这件事,只是宁语昕一头热,其它人都不会同意的。万一他接了,报复到他身上,就完了。
宁语昕见李自胜不出声,知道这事不好办,只能恳求他:“李律师,我知道这事有点为难你,但是我找不到其它人。熟悉我情况的只有你这么一个律师……其实,我只是需要你帮我起草一个离婚协议书,然后前期帮我跟他见面谈谈……我现在一见到他就不能控制情绪,所以……”
李自胜越听越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他明明从肖薇那得知,他们两夫妻在复合,感情越来越好了。可是,现在听宁语昕的说法,似乎他们感情已经破碎,再也不能破镜重圆。
李自胜还想再找理由推掉这事,宁语昕已经激动的拉着他的手,哀求他。她的手冰冰的,软软的,李自胜忍不住的翻过手来握住宁语昕的小手,尽管她很快就抽了出来,李自胜还是觉得回味无穷。
这时,李自胜突然想到了肖薇以前说的话。宁语昕虽然只是五百万的管理人,但她还是可以支配这笔钱的,如果她成功的离婚了,李自胜就能趁虚而入,到时候,抱得美人归的时候,顺便把五百万的管理权也抱到了怀里,人财两得,岂不妙哉。
“好吧!我可以帮你起草离婚协议,不过,这事暂时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怕你弟弟他们会误会我,以为是我害得你们离婚的。”李自胜满口答应,宁语昕喜出望外,连连点头。
“在我正式向他提出离婚之前,这件事我谁也不会说。”
“语昕,你刚才说你什么都不想要……假如你想离婚,那个栀子巷的旧宅你就不能回去住了。”李自胜突然想起这件事,心里暗自窃喜,他假装关心,开始为宁语昕的衣食住行操心。
宁语昕一心只想离婚,并没有想得太远。听到李自胜的话之后,她才有所考虑。
宁正帆和宁海涛都没有买房子,他们两父子租了一套房,平时来得都是狐朋狗友,弄得乱七八糟。偶尔,还有一些来路不明的“女朋友”住在那里,根本没有宁语昕的落脚地。
再说,宁语昕也不想住过去。宁家父子肯定不会同意她离婚,如果她住过去了,绝对不能清静。
她也不想回旧宅,出院后,宁语昕打算收拾点东西就搬出来,宁老太太不在那里了,她留下来也没有意思。
“我打算到外面租房子。”宁语昕低声说道:“我想出去找份工作,到时候就在上班的附近租间房子。跟别人合租也好,或者自己租一间,看情况吧。”
李自胜见她已经上勾了,立刻说道:“唉,现在房子真得不好租,不是太贵就是不安全,特别是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单独住,很危险的。再说了,工作哪里这么好找,万一你几个月都没找到工作,难道你天天露宿街头?”
宁语昕大学没有毕业就在家里照顾宁老太太,她最熟悉的就是医院和家。现在突然要出去找工作,连个文凭都没有,谈何容易。租房子也是两眼一抹黑,漓水城哪里房子便宜哪里的贵,哪里安全哪里是红灯区,她都不知道,又该去哪里租。还有找工作,每年社会上有这么多大学生从学校毕业,他们毕业就是失业,更何况她这个做了五年家庭主妇的女人,又能找到什么工作。
当真要重头开始,真正不是一句话就能做到的。
“其实吧,我租的那套房子是两室一厅,我一直想找个人合租,但是没有信任的人。语昕,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合租。大家都是朋友,价钱方面好说,住在一起,也能彼此照应。”李自胜小心翼翼的把他最终的想法说出来了。
宁语昕一怔,没有立刻答应。
虽说李自胜看上去老老实实,又是个律师,但毕竟是个男人。正所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会不方便。
李自胜见宁语昕不出声,赶忙又解释:“其实吧,我是觉得不好意思。上次卖宅子五百万的单子,我中间是抽了佣的。我也没做什么事就得了不少佣金,一直想请你吃顿饭谢谢你,但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再说了,都是朋友,想着能帮就帮一下。不过你也别急着决定,宁老太太的丧事还没有办完,等你歇下来,再考虑也不迟。”
李自胜这招以退为进,让宁语昕放心下来。她愧疚的冲着李自胜笑了笑,说了声谢谢,就没有下文了。
宁语昕不再出声,李自胜一时之间也没有其它话题。问了一下她的身体情况之后,李自胜表示他一定要参加宁老太太的追悼会。
两人正说着,突然,宁海涛冲了进来。
宁海涛去楼下找程梓杨,把李自胜来看宁语昕的事告诉了他。程梓杨急着要上来,被宁海涛拦住。
现在宁语昕只要一见到程梓杨就会发疯,这个时候万万不能让他们两个见面。
程梓杨无奈,只好叫宁海涛去搅局。
宁海涛刚回来,李自胜就起身告辞。宁语昕等李自胜走了后,瞪着宁海涛不出声。
“姐,你再看我,眼珠子都会掉下来!”从来没有见过宁语昕这么凶过,宁海涛一时之间也不敢乱说话。
宁语昕这才收回目光,重新躺下。她闭上眼睛,深呼吸之后,问宁海涛:“你刚才是去他那里了?”
宁语昕现在连程梓杨的名字都不想说,更别说喊他哥哥或者老公了。
宁海涛马上摇头,但他还是试探性的提起程梓杨:“姐夫他伤得很重……姐,我们送你们来医院这前,姐夫怕你会有事,坚持说是自己要自杀,你来抢剪刀的。姐,你也太狠心了,就算姑姑是被气死的,也是花有容那个王八蛋的错,跟姐夫真的没有关系!那天姐夫喝醉了,他根本不能人事,怎么可能跟别人有染。我看了那些照片,全是花有容在自拍!她是故意拍这些照片放在手机,故意扔到礼品袋里,故意打电话让姑姑听到给姑姑看这些照片的,她才是杀人凶手!”
宁海涛怕宁语昕会打断他的话,屏住呼吸,一口气噼哩叭啦全说出来了。说完后,他张着嘴不停的喘气,再看宁语昕,好像睡着了似的,闭着眼睛,静静的躺在那里连睫毛都没有抖抖。
宁海涛无奈,只好离开病房,让宁语昕休息。
他走后,一直躺着不动的宁语昕终于开始小声啜泣。她恨花有容和肖薇,但她更恨程梓杨。可是,憎恨已经不能挽回所有,她只能离开程梓杨。只有不看到他,她才能感觉到心安。
宁语昕第二天就逼着宁海涛帮她办了出院手续,她在医院总共才躺了不到两天的时间,程梓杨就大手笔的把这层楼包下来,不许别人靠近。
他知道宁语昕现在不想看到他,他就整天的坐在宁语昕的病房门口守着。马律师不时的跑来送文件,要他签字,高层也守着他,陪他一起蹲在宁语昕的门口开小会。
宁语昕明明躺在病房里面,却总觉得有人在耳边唠叨,窸竁窣窣,像一群苍蝇,赶不走,又拍不死,让人心烦。
所以,宁语昕宁愿出院,不想再惹出什么事情来。
宁海涛陪着她回旧宅,刚走到栀子巷口,就看见如山的花圈。以前,整条栀子巷都是程家产业,如今只留下这旧宅。现在,程家老一辈就属宁老太太辈份最高,她的过世自然轰动,送花圈的人也络绎不绝。
“如果这是一场喜事,该多好。”宁语昕看着这些花圈苦笑,心中暗自猜想,宅子里的情况。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在喊口令,院子里站着一排排的人,正对着宁老太太的遗像鞠躬。按照程家的习惯,家中老人过世,在殡仪馆设灵堂,供同事朋友等外人来悼念,真正的灵堂是放在家里的,程家亲戚提前一天来悼念。
灵堂就设在院子里,摆好了牌位、香案和蜡烛,宁正帆按照风俗,买来三牲和水果做供品。两边放满了鲜花和花篮,后面则高悬横幅。边上,有演奏哀乐的乐队,宁正帆披麻戴孝,正跪在地上做守灵人。
花语昕刚跨进院子里,就走不动了。正上方,摆着宁老太太的遗像。宁语昕甚至不记得,那遗像是何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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