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还来不及寒暄,就给这明显是旧识的两人闹得愣住了,君妙然一脸喜意拉着风吟笛的手便开始问长问短,倒将正主南宫墨雪扔到了一边。
“婶婶别理妙然那个疯丫头,她总是这样一高兴了便分不清自己在做什么了。”慕容启走到云紫萱身边坐下,小声的说着自家媳妇的坏话,眼睛不时地瞥一眼聊的正欢的两个女子,还有这一屋子的女子,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无事的,想来太子妃和笛子是旧识,就有着她们去吧,近来你父皇身体可还康健?”
云紫萱笑道,最近的喜事太多,她心里欢喜的不得了,如今将军府越发的热闹了,也真心替这些孩子高兴。
慕容启接过南宫墨雪递来的茶抿了一口,点头道:“父皇一切都挺好,身体还是老样子有些旧疾,不过自打去年凤栾去给他看过之后如今这样已经是极好了。”
方才慕容启他们进芙蓉园,南宫墨雪便已经将青裳打法去寻大哥和爹爹了,再加上这屋里还有两个婚事小魔王,热闹的鸡飞狗跳的,这两个小魔王似乎也十分喜欢君妙然,自打她进门起便钻到她怀里去撒娇不下来了,看得慕容启直磨牙。
南宫墨雪不由得叹道:“这两个小肉团子是师叔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师弟们,慕容哥哥若是看不顺眼可以随便收拾。”
君妙然身上挂着的两个小子一听立即瘪了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控诉南宫墨雪这个无良师姐对他们做出的令人发指的恶行,南宫墨雪却慢条斯理的喝茶,一副你们能那我怎样的模样,将屋里一群人都逗笑了。
二月头,数九的日子已经快要过去,南宫墨雪总算是过了三日清净的日子,却成了将军府里的保姆,每日带着两个小师弟吃遍京陵的美食,似乎这两个小子也很满意现状,终于在三日后不再纠缠关于母亲生儿子还是生女儿的事情了。
二月初十,子时三刻,洛王府。
忙着布置新房安排婚事的夏侯懿坐在书桌前,刚处理完明日洛王府的花轿要跟将军府的花轿错开又不能耽误了时辰的事情,便见玉嫣然面色着急的走到了他面前,恭敬地将一封三道加急的密函放在了他书桌上。
“哪里的密函?”夏侯懿顺手打开火漆,上面的黄金箭羽让他心里一怔,这是边关急报才会用到的火漆,不由得心头一紧!
“北齐大皇重病,太子轩辕昊监国,长公主轩辕瑾自请领兵三十万镇守与东辰接壤的封地,永世不再踏入祁都半步。”玉嫣然敛着目说道,她自然是知道明日主子大婚也不愿为这些事分心,可这事儿关系到主子和影主的安全,也许皇上会让他们之中的一个领兵镇守边疆……
夏侯懿面上的喜色慢慢收敛了起来,他自然是明白轩辕瑾为何会请命去镇守与东辰接壤的封地,心里也明白依着她那样的性子定然也不会放弃报仇,北齐若是落在了他们兄妹的手中,当真便是虎狼之国了!
“上次在北齐得到的那三枚黄金玉令安全送达了吗?”
指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敲击在桌面上,脑子飞快的思索着这件事,皇陵之中逃走的五皇子和他的两个弟弟并非是窝囊废,他们的母族都是北齐雄踞一方的藩王,实力相当可制衡轩辕昊兄妹,然而这会儿这三人还不动静,恐怕是想等轩辕瑾跟东辰动起手来之后再从中获利吧,当真是好算计!
玉嫣然点头道:“影卫在祁都将太子轩辕昊囚禁五皇子和十一十二皇子的消息送给三大藩王之后,确定他们的宫宴当晚被人救走,而后便应主子的安排将黄金玉令送了过去,并且提了主子的要求,这会儿三大藩王只怕已经开始筹措粮草开始练兵了。”
早在出皇陵之时,夏侯懿便已经开始算计北齐的局势,轩辕昊不守信用他也没指望他能遵守,若是他们不亲自去取千年冰魄的话,只怕落到他手里又是一番威胁了,既然他能够背信弃义与文家联盟,他自然也能找几个人给他制造麻烦,只是……这戍边之人还是可能会落到他们兄弟头上来。
半晌,夏侯懿抬头道:“消息传给出尘了吗?”
“回主子,影主也知道了,这事儿要不要知会将军府呢?”玉嫣然自然也担心自家主子去戍边,按理说新婚燕尔不应该被派驻出去,然而如今京陵行事诡谲多变,万一那个势力给皇上施压,皇上也不是全然没有可能改变主意。
“让影卫送信给南宫将军吧,先别让丫头知道。”夏侯懿抿着唇吩咐完,拿了桌上的密信重新装好封赏火漆递给玉嫣然,她立即转身出门让影卫送信去了。
寒风阵阵垂着窗棱,却不似往年那般寒冷,夏侯懿瞥了一眼书房旁边亮着灯的院落,打着灯笼朝那边走了过去,这么晚了母亲还没睡也许是觉得不大适应京陵?又或者是在和姨母谈心?
门外的影卫恭敬地朝他行礼被夏侯懿制止了,他将手中的灯笼递给院门口的影卫,独自走进了这个别致精巧的院子,有着与东辰迥异的西域风格,透着明快和艳丽。
烛光映称下的琉璃花窗上投射下来一个瘦弱修长的身影,女子完美的侧面和姣好的面容带着淡淡的笑意,似是在自言自语一般,对着手中的一个东西说话,夏侯懿心里一惊,连忙掩了心惊和那一闪而过的疑虑,敲了敲门。
“母亲,还没睡吗?”
夏侯懿有几分忐忑的立在门外,他自然是知道母亲没睡的,不过若是母亲这会儿不想与他说话,他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更好。
“懿儿,进来。”耶律锦秋温柔的声音传来,似乎并没有思索得太久,只是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和愁绪,甚至还有些落寞,夏侯懿心里一怔,推开门去,莫非母亲在想那个负心薄幸的人?
房间内的装饰越发的不是中原之物,厚重精美的羊毛毡子绣着各色的彩色画卷,铺天盖地的装饰着整个房间,不同于在无影山的寒潭地下的那个房间,这个房间看起来更像是个男子的房间,色彩明快却浓烈,各式各样的精美摆件夏侯懿都不由得咋舌不已!
“姨母和母亲感情真好,这些年也多亏了姨母照料我跟出尘,姨母对我们比对烟儿还好。”
夏侯懿大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像小时候得到母亲夸奖之时那样开心的笑容,看得耶律锦秋也是一笑,她没见的愁绪却又添了几分,明显是因为伤心所致。
“懿儿,还记得母亲给你们兄弟留下的冰翡吗?那个东西务必收好,如若有朝一日能用上的话,咱们阿拉家也不至于再被楼兰王控制了。”
耶律锦秋看着眼前令自己无比骄傲的儿子,伸手轻轻地抚着这长十几年来不能触碰到的容颜,眼中的泪却忍不住又掉了下来,他们长得那么相似,像的让她心痛不已,原以为她的心再也不会痛了,可如今她才知道只不过是从前逼自己不去想,而如今忍不住去想罢了。
“谨记母亲的话,不过儿子和出尘的玉佩都给了丫头,她日日贴身带着会好好保管的。”夏侯懿顿了顿,见母亲眼底那意思伤痛,不由的问道:“母亲可是想那个人了?”
他也知道长辈的情感由不得他们来过问,况且那样一个掌控着一国后宫三千的凉薄男子,他如今又有了新的皇贵妃和贵妃,即便是他心里还记着母妃,可是有几分真心?更不用说如今风雨飘摇让人窒息的后宫了。
耶律锦秋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继而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轻声道:“你差人将尘儿叫过来,母亲有事情同你们兄弟二人说,从前母妃以为只要你们幸福就好,可如今却发现自己犯了个天大的错误,况且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不在乎这些了。”
女子眼中闪着微凉的水汽,显然是因为伤心,夏侯懿朝外面的影卫吩咐了几句,又转身进来,在走过来的时候却见温和爱笑的母亲满脸都是泪水,看得他心惊不已。
“母亲,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我去寻师母来给您悄悄。”说着他转身便要出去,刚走两步就被耶律锦秋叫住了。
“懿儿,没事!母亲身子已经大好了,无需惊动你师娘去,这几日她也因为我受了不少累,母亲只是想起来一些成年旧事心里有些难过。”
耶律锦秋伸手冲他招了招,夏侯懿立即老实的走到她身边坐下来,递上一杯热茶,娘俩儿就这么坐着,谁也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看着对方,半晌夏侯懿似是想到了什么,却又觉得自己的想法荒唐可笑,于是摇了摇头,只是这不久的时间,洛出尘已经到了。
软榻上一边做着一个人,洛出尘见没他的位子索性朝耶律锦秋身边一挤,挨着他母亲便坐了下来,看得夏侯懿面色不善地吼道:“臭小子你就不能自己搬个凳子坐?偏要挤着母亲才行?”
洛出尘慢条斯理的将夏侯懿面前还未动过的茶端了过来,气死人不偿命的道:“我就喜欢贴着母亲,怎么着?不想某些马上就要娶媳妇的人自然是不能在挨着母亲了。”说着他还变本加厉的伸手将嗤嗤笑着的耶律锦秋揽在了怀里,脸上的得意之色毫不掩饰。
夏侯懿手中的新茶盏捏的嘎嘎直响,却又发作不得只能作罢,耶律锦秋却没有责怪洛出尘,只是伸手拍了拍夏侯懿的手背道:“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为这些小事儿争执?真不知道这些年你们两怎么过来的”
“打过来的!”
两人异口同声的道,连脸上的不屑神情都极为相似,夏侯懿见耶律锦秋眼中的爱上神色似乎淡了些才朝洛出尘递了个颜色,自己低头喝茶。
“母亲唤我过来有何事,可是住在这儿不习惯呢?若是母亲不喜欢住在洛王府便去懿王府住如何,或者将军府也是可以的。”
夏侯懿听得满头汗,这小子哄人的本事渐长,都不知道每天在别人面前演他要浪费自己多少口水和表情呢……
耶律锦秋摇摇头,轻声道:“住在这儿就挺好,起码每日还有妹妹过来陪我说说话,这些年她远离家乡在这儿也没有什么亲人和朋友,我陪着她也是一样的。”
洛出尘冲夏侯懿吐了下舌头,表示我搞不定了,你来吧,夏侯懿收到他的眼神,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严肃了几分道:“母妃可否同我们说说当年未央宫大火之事有什么地方蹊跷,自那之后师傅便被那个人软禁在宫中,那个人怀疑、怀疑母亲跟师傅导演了这场戏,因此他想困住师傅,有朝一日母亲便会回来……”
闻言,耶律锦秋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道:“你们两的师傅都是因为母亲的原因才误会的,这么多年笛子没有父亲都是母亲的错,当年若是你们师傅没有帮我掩盖真相也不至于会到今天这般田地。”
她叹了口气接着道:“夏侯云天就是这样一个自私的人,他心里只有他的凰图霸业哪里有有我们母子,不过万幸的是,你们的身体里虽然与他留着一样的血,却不是他的儿子!”
夏侯懿和洛出尘皆是一怔,什么叫他们身体里留着跟那个人一样的血却不是他的儿子?那个他们叫了十八年的父亲夏侯云天不是他们的父亲?
饶是夏侯懿这般心思整密之人也没想到这事儿竟然是这样的,洛出尘也呆了呆,忙到:“母亲能将事情好好与我们说一遍吗?您这样没头没尾的说很吓人……”
耶律锦秋微微顿了顿,绝美的脸上浮现出来一丝温情,许是因为记忆久远或者她这些年都一直没有真正的面对过这件事,于是如今想起来还有几分少女一般的憧憬和期盼。
“事情要从二十年前说起,我是阿拉家最美的公主却也是最年长的公主,楼兰王忌惮阿拉家的人丁兴旺并且有固定的宝藏和子民,于是每一年都会想办法将阿拉家的公主送出去和亲,以次来体现他的黄威浩荡和对我们阿拉家的绝对控制,所以最年长的我就成了第一和亲的对象。”
耶律锦秋微微闭了下眼眸,眼中闪烁着笑意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跟自己的儿子们说她年少时的轻狂恣意的人生,说她和他们父亲的短暂姻缘。
“然后呢?”
夏侯懿迅速地将这些信息整合起来,母亲年轻时曾经逃过婚她是知道的,可是谁都不知道母亲消失的那段日子在哪里遇见过什么人,他问过师傅很多遍师傅都不肯说,又或者师傅知道的也只是冰山一角吧。
“然后我逃婚了,阿拉家的女子也不是能随随便便被当成货物送出去的,况且还有锦伊与我差不多大,若是我被送去和亲,下一个就是她了,当时楼兰与安息打仗,楼兰王想将锦伊送给年过六旬的安息王做第一百三十八任王后……”
洛出尘手中的杯子“咔嚓”一声被他捏碎了,继而化为粉末簌簌落在了地上,楼兰王的内心当真是无比的丑陋,时代让阿拉家的男子替他们守着楼兰的国土,却又将阿拉家的公主当做货物送出去!
耶律锦秋伸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洛出尘的手,安慰道:“我逃了之后,你们的姨母锦伊也逃了,只不过我躲在了朔方城,而她直接跑到了西梁,后来她遇到了洛王世子同意和亲,而我在朔方城遇到了你们的父亲,那个天神般的优雅男子,却不是夏侯云天这个狡诈的狼!”
夏侯懿皱了下眉,若是母亲爱的人是他们的父亲,那么又如何嫁进宫里来,并且那些年他们的母妃很受宠,几乎可以说是冠宠六宫,生生气死了不少后宫美人……
“我与你们的父亲私定终身,却只知道他是东辰人士姓夏名云凌,我虽是楼兰人却也知道东辰女子出嫁需得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进门,否则便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你们的父亲并不想让我不明不白的与他私奔,我也不想背弃家族,于是我们约定好我先回家等他亲自上门提亲,却不想一个月后等来的不是你们的父亲,却是一纸婚书,东辰太子夏侯云天向他的父皇请旨要娶阿拉家的大公主耶律锦秋作侧妃……”
夏侯懿和洛出尘听到这儿彻底的糊涂了,他们不明白的是为何宫里的那个人会知道母亲和父亲的约定,又或者是不知道的话,他怎么会亲自请旨求娶母亲呢?
“你们一定感到疑惑,且听我慢慢说下去。”耶律锦秋苦笑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转瞬即逝。
“我等着你们的父亲亲自来娶我,却不想等来的是一纸婚书,我自然是不同意,以死相逼让我的父亲回绝这门婚事,就在这时东辰的使者亲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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