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他看了一眼句芒,句芒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生怕他说漏馅。
沈思凡定定看着她,平静道:“如果不能和她走到谈婚论嫁的话,我当然不会开始。”
句芒松了口气。
但这句话,不同的人听起来就是不同的含义。
好不容易饭吃到尾声,不知道为什么田媛总是一直在追问苏忧言问题,甚至还问到体检报告。
田媛看了一遍苏忧言的体检报告,很满意,于是看向沈思凡:“你呢,最近有没有去体检?”
句芒猛地咳嗽起来,差点被呛死。
沈思凡放下筷子替她拍背,又给她递水。
句芒缓过来之后,窘迫地和田媛说:“妈,体检报告就不用了吧。”
沈思凡却拿出手机:“最近学院安排了一次体检,您可以看看。”
沈思凡将体检报告给田媛看,田媛从头看到尾,认真得仿佛验明正身之后马上就要把女儿嫁出去一样。
而田媛显然对结果很满意,对“之华大学沈思凡(正教授,历史学院)体检报告”的title显然更满意,之前听说过沈思凡,但还真不知道年纪轻轻居然是正教授。
说年轻有为都是轻的,一般正教授起码四十岁起,可沈思凡才不到三十就是正高级,必定前途无量青史留名。
都是搞学术的,田家比任何人都知道这其中的含金量。
句芒见田媛满意,也松了口气,谁知吃完饭之后爷爷非要拉着沈思凡去看自己的古董收藏。
而沈思凡接过田君砚手里的铜钱:“这枚是光绪通宝,虽然有房梁锈的包浆但是真货。”
田君砚喜出望外:“是吗?”
沈思凡淡淡含笑:“是,您的眼光很好,没有挑到假货。”
田君砚来劲了,得意地给他介绍那枚钱的来历:“当时国大附近有个村子拆迁了,那些人就把旧物件搬出来摆地摊卖了,我当时就看着有意思给买回来了,回来发现有锈,我心想坏了,买到假的了,没想到居然……”
田君砚拉着沈思凡说了好久,沈思凡始终有超乎平常的耐心,把田君砚那一整个架子的收藏品都给看完了,还耐心听他说。
句芒看着他认真的侧脸,被白炽灯镀上一层细白的光。
她忽然想起一句话,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这顿饭可以说是吃得宾主尽欢,沈思凡来之前说可能会有破绽,但没想到,他几乎是让每一个人都赞不绝口。
不夸夸其谈,说着不一定,但是事情却能办到最好,能做到别人觉得他做不到的事情。
虽然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今晚,但这一整个晚上到最后,她越来越平静越来越稳定,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似乎是从沈思凡身上传给她的。
而沈思凡终于从田君砚那堆收藏品里把自己拔出来。
句芒借口要送他,和他一起下了楼:“今天谢谢你帮我。”
沈思凡喉结微滚:“也是我临时通知增加了考试范围,才导致他着急去复习,有我的责任。”
微风吹拂着句芒的长发:“这也不能怪你,但这片认识你的人实在太多了,今天的事情估计会对你造成困扰。”
沈思凡空着的那只手插进兜里,晚风将他t恤的下摆吹得一摆一摆:“我不在意。”
句芒的脚步停住了,而沈思凡的眸色捉摸不透,唇线张合:“我不在意。”
刚刚被造谣过,也许只有带男友回家,才更容易稳定家里人。
她把一个纸袋递给他:“上次摔了你的瓦罐实在是不好意思,后面上网去查才知道修复那个有多不容易,上次在你家看见你有写书法,所以找了一套墨条给你赔罪。”
沈思凡淡淡道:“不用。”
句芒忐忑道:“是休宁派制墨大师的一块古徽墨,听说历史系的杜教授一直在找这种墨,修复一幅古画。我在国大旁听过杜教授的课,之前就想送。如果能修好那幅樵夫图,是这个国家的幸事。”
杜教授就是沈思凡的母亲。
沈思凡脚步一停。
她依旧是接受过别人的好意就一定要还回去,甚至是超标的还赠。
这块墨少说十几万。
沈思凡干脆接了过来:“多少钱,我打给你。”
句芒有些踟蹰,她本不是求这个。
但沈思凡是有意的。
句芒思来想去,终于道:“那…可以和你换一幅字吗?我爸爸生日要到了,我想送幅字给他。”
沈思凡听她这么说,反而眼尾微弯:“可以。”
田云绛的车从校道上行驶而过,句芒明显看见了。
她刚回头看一眼,沈思凡就握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拽进人行道,他的声音沉稳:“小心。”
句芒没站稳摔进他怀里,他纹丝不动,温热的气息却散开,她用来插丸子头的那根玉簪当啷掉落在地,碎成几段。
田云绛本就喝了点酒,连车都是代驾开回来的,闭目休息的时候忽然觉得心猛地揪了一下。
句芒却顾不上管沈思凡,立刻蹲下来去捡:“这根簪子很重要。”
沈思凡蹲下身,看着她捧在手心那根断裂的玉簪,上面雕刻着春天会开的各种花卉植物,和句芒是春神之名相对应,仔细看,花丛中还有刻着鸾飘凤泊的“句芒”二字。
句芒握着那根玉簪,眼圈登时红了:“是我认回家的时候我哥送给我的。”
沈思凡看了一眼那支玉簪:“我可以试着修成原样。”
句芒立刻抬眸看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真的吗?”
沈思凡的语气淡然:“真的,这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我修过很多类似的玉器,修复出来的效果会和从来没有断裂过一样,只要找到类似的玉石磨碎成粉,混胶填入裂缝,再重新打磨断口,会和新的一样。”
沈思凡的眼神沉稳,语气平静,情绪仿佛永远平稳,似乎她犯的错,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她从来都不是这样,小事可以让她无比慌张。
沈思凡的话让她的心一下子安定下来。
另一头,田云绛回到家,邓华莲笑着道:“你真是的,偏偏今天去办什么事,你妹妹今天带了———”
田云绛温声道:“奶奶,我头有点晕,想先休息。”
邓华莲本来想告诉他今天句芒带沈思凡回家的,但听他说头晕,连忙道:“那你快睡觉,奶奶不吵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