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什么关系吧,就是你弟想和社会青年交好来充大头,在学校装,我让几个爱赌的社会青年和你弟一起玩,你弟还很高兴,对那几个赌鬼诚惶诚恐毕恭毕敬,还出了他们的赌资来讨好他们。”
周衫烨马上就要拿手机报警,郑嘉骊眼疾手快把她的手机抽出来往河里扔。
周衫烨马上就要走,郑嘉骊冷笑道:“有证据说是我引导你弟赌的吗,就算有证据,你也是学法的,难道不知道这根本没什么用吗?有这个时间不如去蹲那几个社会青年,免得人家跑路。”
郑嘉骊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再警告你一次,不要接近田云绛,否则我会让你们家欠下这辈子都还不清的债。”
她甩下一叠钱:“拿去买个新手机。”
钱甩到周衫烨脸上,郑嘉骊趾高气昂地走了。
周衫烨这样的尖子生,应该比她更知道,算是告她也没有什么用。
教唆他赌博,可是就算这样,教唆他赌博又怎么了?
人家没有逼着他上赌桌,甚至于还是他自己巴结着去的,是她弟弟不争气,为今之计甚至只有管好这个弟弟,甚至说起来,都不算教唆。
周衫烨拿着那把钱崩溃了。
田云绛点着人数,发现周衫烨不在:“周衫烨呢?”
周遭人七嘴八舌:“不知道。”
田云绛收起表,温声道:“可能是突然有事,那我们先做着,我再联系一下。”
但组员有事,他还是得问一下。
周衫烨收到田云绛的消息。
田云绛:出什么事了吗?
周衫烨看着那条消息良久,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回复,不到一个月,周衫烨就退出了所有和田云绛有关的活动,在学校里和田云绛绕道走。
后来回家问,那几个社会青年果然早就无影无踪,留下的只有债务。
对弟弟,家里人绑也绑过,拦也拦过,甚至妈妈拿着刀自杀威胁弟弟,都没有办法阻止他赌博,家里的债越欠越多,哪怕换了好几个住所也无济于事,甚至于到最后,债主甚至天天上门点卯。
起诉也起诉了,可是弟弟写下的欠条,债主转账的信息是真实存在。
而弟弟借钱之后去干了什么,和债主无关,他们最后被法院判还钱。
明明是被债主引诱,然后在债主的赌场里赌掉所有钱,但是偏偏程序合法,也无法证明债主有引导、赌场归那个债主所有,于是家里背上了上百万的债务。
周衫烨不止一次劝过父母和弟弟断绝关系,却没想到得到的是:“要是换成你,我们也就断了,可这是你弟弟啊,我们家唯一的独苗啊!”
周衫烨不敢相信相濡以沫二十年的父母能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周衫烨根本不敢相信只是因为喜欢一个人,自己就被这么这么报复,像是电视剧里那些荒谬情节,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她向郑嘉骊的学校反映,但没想到一点水花都没有,被郑嘉骊压下来了。
周衫烨做不到还清债务,也不忍心看父母挨饿受冻,就只能打好几份工给家里人生活费,父母一拿到钱就去给弟弟还赌债,继续挨饿受冻。
却不体谅她还在上学却白天黑夜地干,几乎没有时间休息,成绩也往下掉了不少,二十出头却多了许多白发。
田云绛再见到她的时候,是田云绛毕业的时候,她跟着人群送他,看着他和同学朋友拍毕业照,却不敢上前。
看见她形容枯槁,田云绛都一怔,弯下腰温声道:“你还好吗?”
周衫烨没想到他还是注意到了自己,只是一句话,周衫烨的鼻头发酸,想要哭出来,可是又知道一切都怪不了他,说出来只能增加田云绛这个无辜者的负罪感。
她只是压抑着哽咽:“你记得一个棕色头发,瓜子脸单眼皮的女生吗?以前我们一起活动的时候,她总是跟在你身边。”
田云绛思索了一下:“郑嘉骊吗?不太熟悉。”
可这却是周衫烨这么久以来听见的唯一一个好消息:“学长,你最好和她走远一点,她…背着你做了很多事情,她不是什么好人。”
田云绛没有深思,蹲下来看着她,温声道:“好,还有什么想和我说吗?”
周衫烨的眼泪忽然就止不住了,她摇摇头:“没有,学长,祝你前程似锦。”
她甚至不敢看田云绛。
虽然田云绛和她不是太熟的关系,只是师兄妹上下级,但也记得一年前她不是这个样子,当时她阳光又活泼,但现在,她的肩膀内扣着,低着头不敢看人,憔悴又胆怯,像是受了很多折磨。
田云绛的声音温柔:“晚上我请大家吃饭,你也一起来吧,有很多社团的同学,你都熟悉的。”
周衫烨根本不敢让朋友们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不了,你们好好玩吧。”
田云绛不想冒犯她,没有强劝,只是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照顾好自己,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活着,转机总会出现,你很优秀,未来一定是一片光明。”
周衫烨点点头。
田云绛温声道:“如果未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周衫烨的眼泪几乎决堤。
她喜欢的人值得她喜欢,但同样喜欢他的人却是恶魔。
她不想走到那个地步,把自己的所有不堪都揭起来,血淋淋地给喜欢的人看。
她只想早日独立,和弟弟断绝关系,也许到那一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
不久之后,华大的毕业班学生开始了免费法律咨询活动,田云绛路过的时候,看见了那个久违的身影。
这次句芒没有再摆出营业专用的笑容了,而是耐心地和阿婆解释:“阿婆,你的遗嘱最好是自己写,我教你写。”
阿婆迷瞪着眼:“我不会写字啊,我就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她笑道:“那也够了,那我帮您写,再录下视频,念一遍遗嘱内容保证是您本人的意愿,您再签名,也一样有效。”
阿婆牙都没了,咯咯地笑:“好哦。”
阿婆给句芒说完,又问道:“小姑娘,你看我能活多少岁?”
句芒的嘴角扬起:“阿婆万万岁!”
田云绛忍不住轻笑一声。
而阿婆咧开嘴,笑得露出最后两颗后槽牙。
句芒看起来很自由,有他没有的那股向上的力量,像绿色的一棵小植物,尽管没有人帮,却依旧茁壮成长。
他又看了她帮其他人,专业又耐心,阳光自信,只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觉得心情愉悦。
而句芒此刻也看见了在树荫下的田云绛,她明显还记得他,对着他露出笑容,扬起手拜了拜,用力地打招呼:“气球哥哥,好久不见!”
意外之喜,她还记得他。
田云绛笑了。
还给了他一个特别的称呼。
她还屁颠屁颠地把自己旁边的小饼干拿过去,跑向他:“我新买了一个烤箱,自己做的小饼干,你带回去尝尝。”
她的眼睛明亮,又大又圆,卧蚕也鼓鼓的,笑起来甜美又自信。
田云绛含笑道:“看来你最近过得不错。”
句芒的小梨涡好像盛满了蜂蜜一样甜:“对呀,我就要去陆氏上班啦,以后就不用去摆摊了。”
田云绛由衷道:“恭喜。”
句芒笑得眉眼弯弯:“你在这边做什么?”
田云绛线条清冽的龙眸和煦,夏风将他的衬衫衣领吹得微微摆动:“我在这附近工作,出来放松,正好看见你。”
句芒嘻嘻地笑:“那我知道了,你一定有一份好工作,才能工作时间在这边散步。”
田云绛轻笑:“是。”
句芒明显很高兴:“陆氏也在附近,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碰见。”
后面的同学叫句芒,句芒回头看了一眼,连忙道:“我先忙,以后再聊。”
田云绛温声道:“去吧。”
她赶紧跑回去,继续给来的老人做法律咨询。
田云绛低头看了一眼那个装饼干的小盒子。
是一个蛋糕店的盒子,上面写着蛋糕店的联系方式,而这个蛋糕店就在华大附近。
田云绛会心一笑。
很可能是她兼职的地方。
好不容易做完普法咨询,句芒靠着椅子休息,旁边的朋友计算着:“陆氏实习工资也不够用啊,加上房租水电这些,还是过得很拮据,甚至还没了时间去打工,而且你还要攒钱去做手术。”
句芒也知道她说的,入职陆氏恐怕还不是她的转折点,哪怕转正之后也还要熬,而且毕业之后就不好意思租老师的房子了。
这个城市的房租这么高,怕又是一笔极大的支出。
她咕哝道:“人生要是出现点什么转机就好喽。”
句芒垂下眼皮,看了一眼自己微微从长裤下露出的青色胎记:“要是有,就好了。”
如果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估计根本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发愁吧。
她的胎记像鱼刺一样梗在心里已经很久了,二十年都没有穿过裙子,她想穿一次,哪怕一次。
每次看见霜霜穿裙子的时候,她总是会想,她要是没有胎记,大概也是这样。
旁边的朋友笑笑:“我在这里熬不住了,打算回老家,华大的学历在我们老家还是很吃香的,而且老家安逸,竞争小。”
句芒笑笑,看着天,忽然觉得想哭。
真好,可是,她没有家。
因为长了个肿瘤,最近几天会多更点,尽量在手术之前完结,休息一段时间再开新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