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雪不停,早上五点钟,廖勇正站在房门外,踌躇着应不应该敲门,就听见秦慕阳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进来吧!”
廖勇顿了一下,推门进去,就见秦慕阳满头满脸的水珠,正低头扣着衬衣扣子。见他进来,抬眼看了他一眼,那满眼的血丝,显然又是一夜没睡。
时间尚早,整个督军府还处在静谧之中,秦慕阳和廖勇从楼上下来,廖勇手里拿着大衣,刚要给秦慕阳披上时,突然传来的声音让两人都吃了一惊。
“小四。”
秦夫人一身暗红睡袍地从暗处走出来。
“妈?您怎么起这么早?”秦慕阳惊异地看着母亲,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她面前。
秦夫人一直紧紧盯着他,直到走近,秦慕阳才发现,母亲单薄的身体轻轻颤抖着,一脸惊惧的表情,似是刚从噩梦中醒来。
她一把握住了秦慕阳的手,轻声道:“你老实跟我说,你姨娘……是不是……出事了?”
这句话,让秦慕阳屏住了呼吸,他看着母亲满是疑问的脸,用了好大的劲才勉强扯起一丝笑颜,“没有的事,您别多想。”
秦夫人定定地看着他的眼,就这样一直看了好久,就仿佛要看到他心里去,终于,她慢慢转过了眸子,一句话也没说就转身往房间里去,那慢慢挪动的步伐,竟生出了颤颤巍巍的老态。
“妈!”秦慕阳喉咙一紧,真相在嘴边滚了滚,终于还是理智占领了上风。他咧嘴一笑道。
“楚家那边……”
就在回头的那一瞬间,秦夫人又恢复成那个曾与丈夫相携战场的铁娘子,语气坚定地回答:“你去做你的事,那件事,交给我!”
秦慕阳看着母亲娇小的身形,突然觉得她是如此的强大不摧,点头回答。
“好,谢谢母亲。”
转身走到了门口,秦慕阳停下来,廖勇将大衣披在他身上,秦慕阳身上突然就涌出了一股类似悲伤的气息。还不待廖勇说些什么,就听他黯哑的声音低到近乎无声。
“母亲她……知道了!”
廖勇愣在原地,半晌,才轻轻回了一句,“知道了,也好!”
秦慕阳不说话,值班的侍从官将车开了过来,廖勇刚拉来了车门,赵志军急匆匆从侍从室小跑过来。
“什么事这么急?”廖勇沉声问道。
赵志军喘了口气,皱眉道:“苏师长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一束强光远远照射过来,汽车车速很快,片刻就驶近眼前。
侍从得令快速将铁门打开,轮胎在地面拖出长长的痕迹,汽车停下来,果真是苏衡带着副官,挺着圆鼓鼓的肚子,从车上下来。
“少帅……”苏衡迫不及待地上前几步,一把就拽住了秦慕阳的手,就说了这么一句,这个半生戎马的军人,喉咙一紧,猛地一下就失了声。
秦慕阳也回握住他的手,他反而要冷静得多,“我们车上说。”
车厢里,秦慕阳坐在正座上,苏衡与他相对而坐,旁边的廖勇沉声道:“楚文甫安插了钉子在江北、西南。这都是我们的粮仓,现在,又想让我们去打顾之礼,跟北方的战事一起,断了我们的后路,趁机将秦家军端掉。”
“跟顾之礼的战争可以拖,现在最重要的,是日本人来拉拢姓楚的,许诺他,打下了北方,就让他一统天下,还提供军用物资,奶奶的,那姓楚的马上就要成汉奸了!”苏衡一巴掌拍在车门上,喷着口水,气愤填膺。
“什么时候的事?”秦慕阳厉声问道。
“刚刚传出来的消息!”苏衡气得直喘粗气,“那楚文甫端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骨子里,头顶生疮脚底流胧,从头到脚,坏透了!”
苏衡越说越气氛,一把拽掉了军帽,一拍光秃秃的脑袋,“这次二姨太和三小姐的车,一定又是他捣的鬼,这手笔简直就跟谋害老帅的手段一模一样。还好书会有事耽搁没跟她们一起,楚文甫这老匹夫,简直就是要将我们几家赶尽杀绝。”
秦慕阳黝黑的眸子,在渐渐到来的黎明中闪闪发光,他偏头看向窗外模糊的一晃而过的景致,语气却分外平静地道:“衡叔这次回来,军部有你坐镇,我就放心了。至于其他的牛鬼蛇神,我秦慕阳还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少帅放心,抛去秦苏两家的情谊不说,就冲着少帅你,我苏衡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苏衡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一手指天信誓旦旦。
“衡叔!”秦慕阳看着他,眼光狠厉而坚定,“这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您老一直陪着我,支持我,慕阳感激不尽!”
说完,对着苏衡行了标准的军礼。
下午,秦慕阳仰躺在座椅上,此时,窗外的风雪已停,透过窗子望出去,军部大院里一片银装素裹,这个冬天,着实长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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