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渠道给周美珍陆陆续续转了另外的一千万美金。周楚仁因此答应签下由东都政府出资购买沈氏在南山开发区的策划书。
南山三十年前还只是不毛之地,文启的父亲以及其低廉的价格从当时的政府手中买下来,本来是想着留作工业开发。这些年随着北安城的扩建,南山一代早已不是当初荒无人烟的不毛之地了。如果不是当时各种内忧外患,需要大笔的资金投入,于情于理,文启怎样也不会就这么轻易割舍掉从父亲手中继承下来的这块土地。
“两年前盛世金券遭遇跳票,沈氏面临分家,盛世不得已以低价出售南山开发区给政府。沈文谅告诉我,他已经和华家的人谈好,如果促成这件事,就由我们盛世出一千五百万美金的佣金费。我在举步维艰的情况下不得不同意支付这一笔费用...”文启在检察院门口被一群记者围追堵截,高高的个,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映棠透着屏幕,只看到文启眼底里那暗无边际的墨黑深潭,往昔那熟悉的曾经令她看多了就直触心底的温柔的光,不见了。
文启仍旧是那样不紧不慢,一字一顿地陈述往事,映棠看着他嘴角略微向下一张一翕,想着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自小到大从来都没有被这么为难过,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各家电视媒体围追堵截,一遍又一遍说出自己和沈家曾经面临的困境。明明是土地买卖的佣金,怎么就说成了通敌卖国的政治现金呢。如果她不回去作证人,他该怎么办。当初北安建筑司有笔拨款需用来开发低收入劳工以及重新安排军眷住宅的政策,还是林立谦给建筑司施加了压力。这第一手的资料信息,也是林立谦给的文启。怎么可能是处心积虑多年的卖国计划呢。
沈老在世时,他们说把沈老和对岸的谈判叫做促进两岸交流,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现在沈老不在了,他们却因为沈老当年和对岸的联系而发挥联想到文启早已是对岸的人,贡献大量政治现金帮衬周楚仁搞特务活动。那时候他哥哥沈文仲病危,他急急从美国赶回来主持治丧,照顾全家老小因为失去主心骨的哀痛情绪,接手哥哥后期经营欠下五百亿东币的盛世烂摊子。不到一年,盛世金券内部岌岌可危的财政状况因为一张汇丰的1000万空头支票被公之于众,他一方面头疼扩展实业,一方面还要处理巨债和家族内部纷争。他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来面对这场无稽之谈的指控?
映棠突然觉得整个心脏仿佛都被挖空,痛地她一下子坐在了地板上,趴在床沿上握紧着双拳,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沉郁在心底的悲伤与不平无声地从胸口吐出来。她要回去,她一定要去监察局为他说明一切情况。回去录个口供大概也就十天半个月就能再回来了,期间还可以把网上需要提交的材料搞定,之后回来,申请的事情也不耽误。至于立谦,在机场对他的临别短信里,她算是把一切都说清楚了吧。况且北安城里富贵人家的待嫁姑娘,对他是趋之若鹜,她根本如草芥一般无足轻重,他又何苦执着于一个他想玩弄掌控的玩偶呢?所以聪明世故如他,定然不会再对她纠缠了。只是,如果没有他的帮衬,她回去为文启作证,会不会就不会那么顺利了。这次在费城,她倒是感受了着实体会了草根阶级办事情的各种琐碎麻烦。在北安时候,她外出办事,有时候文启或者立谦的一个电话过去,帮她办事的人倒笑脸相迎客气万分,以至于初来费城的那几日,她竟然开始怀念之前在北安,遇到棘手或者需要冗长手续的事情,立谦的一个电话就轻而易举解决的时日。但是她这次回去,不是正响应了监察局说的欢迎社会各界人士积极提供相关证据的号召吗?并无任何越界之处。再者,她也对东都的司法制度有信心。一切都按照章程来,又何须权贵阶级的照顾呢。林映棠又想,她消失,文启和立谦又是原来那对自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的好朋友,凭着林家现在在北安的势头,文启要脱身应该不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