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他看不见我,却数次提及我。”
岑之笑的语气平静,梁峋站在一旁安静地听着,替她轻轻拂去落在发间的竹叶。
“准确来说,是和他姐姐不厌其烦地谈及我。”
“一开始,我只当他对我是作为寨主高高在上的挑逗,少年寨主嘛,加之仡楼迦又轻浮了些。”
“可在梦里,我见他倚靠在阿月寨主肩膀上那份安心,便隐隐约约有了猜想。”
梁峋低低地笑了笑,握住了岑之笑的手。
“或许是有相似之处。”
岑之笑倒是轻松地叹了口气,“不难猜测,他对我产生的那些好感,或许真是因为他的姐姐。”
梦里的回忆中,就算是作为旁人,岑之笑也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姐弟俩相处的日子有多美好。
仡楼迦的思念深切,才会不断与梦里的姐姐倾诉,他总是笑意放松地说着岑之笑与阿月寨主分外相似。
岑之笑并不能完全理解仡楼迦为何如此断言。
若是论眉眼,二人并无相像之处,论行为语气,那阿月寨主更是温柔了好几分。
她也只能推测或许自己真做了什么事让仡楼迦想起了自己的姐姐,在思亲心切之下为她蒙上了厚厚的滤镜。
而如今,在仡楼迦心里与姐姐如此相像的人,却要亲手将他推进火坑。
不过是在冷冰冰地提醒他,她不是他的姐姐,而他的姐姐早就回不来了。
她明白,从仡楼迦眼里瞥见的巨大痛苦与失落,真真切切。
……
仡楼迦沉沉地睡了很久,晌午过后才缓缓醒来。
在梁峋的施针之下,他的气色也已经好了几分。
但自打他醒来,便是盯着窗边发呆,不言不语,不吃不喝。
岑之笑也很识趣地在屋外溜达,生怕自己进去了,一个不小心,就又会刺激了仡楼迦。
眼看着日近黄昏,但她一点也不担心,早在仡楼迦昏睡时,她就让梁峋替他换上了干净的衣裳。
起码蝴蝶花洞的姑娘们来了,瞧见仡楼迦现在的样子,也不会大发雷霆。
就这么想着,屋外不远处的的林子间传来了娇俏嬉闹的声音。
随着银饰铃铃琅琅清脆的碰撞声一点点靠近,一股花香渐渐浓郁,红绸缠绕的竹轿出现在了院落前。
竹轿帷幔后是一道曼妙的身影。
众人止步,竹轿旁的一位女子缓缓朝岑之笑走近,盈盈笑意中似乎是在提醒着她。
“厚礼已至,喜迎新郎。”
岑之笑这才瞥见那竹轿后还抬着个红布相盖的雕花木箱,挑眉间只是摆了摆手。
“放心,新郎我们已经收拾得利利索索了。”
“不过嘛,厚礼就不需要了。”
“因为这新郎啊,你们得自己想办法迎去蝴蝶花洞。”
竹轿帷幔后传来清丽的女声。
“姑娘是在和我们蝴蝶花洞谈条件?”
岑之笑轻掩着嘴唇,故作惊讶。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一开始就只答应了给你们一个新郎官。”
“并未提及这迎娶之事还得我们出力啊。”
她眼中的神色仿佛是真真被冤枉了的委屈。
那清丽的女声片刻沉默后,冷哼一声,未等岑之笑完全反应过来,微凉的风拂过,那女子便出现在了门前。
门被打开,她走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已完全沉入山头。
岑之笑双手环抱,看着迎亲的队伍渐行渐远,无奈地蹙起了眉头。
“再怎么说,四舍五入我们也算仡楼迦半个娘家人吧?”
“这结亲一事,我们都没有参与权?”
梁峋淡淡一笑,“不请,那我们便自来。”
岑之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没错,我要吃上这口席,蝴蝶花洞咱们去定了!”
随即小手一挥,便拉着梁峋紧赶慢赶地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