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岑灏深深呼出一口气来,看到铁牛站在一旁撑着银伞,高兴地望着自己,眼中俱是喜色,他转身一看,唯独不见老先生踪影,忙起身问道:“老先生呢?”
先生怀抱着古琴,眼中深不见底,笑道:“老先生已经入境了,我,也不晓得他到了哪里去……我啊,也得走啦。”
岑灏心下怅然,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个响头:“先生与老先生的恩德,我定铭记在心。”
先生将他扶起来,道:“你可见到两位公子?”
岑灏一愣,思虑片刻,颔首道:“他们,是赤练谷人不成?”
先生笑道:“赤练尊主派人找老先生许久,终于在十年前寻到了他……每年这个时候都让人来送一封信。”
岑灏道:“看来,老先生与赤练尊主惺惺相惜,即便是身处两地,也不忘彼此。”
先生道:“今年,他是派二长老逃花与四长老鱼跃来的。”
岑灏回想了片刻,道:“蓝衣公子是逃花长老?”
先生点头:“是。”
岑灏道:“赤练尊主这个时候派这两位前来,想必是说二十年之约的事了……”
先生道:“小兄弟聪慧,的确如此……”
岑灏不禁担心道:“二十年之约只有三个月了,赤练尊主这次归来,必定要将武林收入囊中……可是,如今,又有谁可以抵挡他呢?”
先生摆手,道:“赤练为何不能一统江湖?”
岑灏恍然:“可赤练又凭什么一统江湖?”
先生笑道:“江湖武林从来不是一个人一个帮派一个组织的,赤练尊主也是过于执着了……”
岑灏仰望着碧蓝天空,道:“天下从来没有不发生事情,大事小事,有事没事,皆看自己如何看待罢了,有人生事,便有人息事,世事轮回,自然有数。”
先生大笑:“小兄弟,老先生没看错你啊!哈哈哈哈!我也要走了,告辞!”
岑灏的手伸在半空,欲要留他,却还是只抓到了一阵清风,不由喃喃道:“我还是没放下啊……”
他抚摸着腰间软剑上面的透明珠子,低语着:“九十九炼,还差一练……”岑灏蓦地笑了,铁牛不明白,岑灏却拍了拍他的肩:“走吧。”
……
“我压一两,庄家!”
“三两!”
“二两五钱!”
“十两十两!”
不论你是谁,到了赌坊都是同一种人一一赌徒。
到处的赌坊也都是一样的,乌烟瘴气。
庄家喝道:“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每到开结果前,大家都会屏住呼吸,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看着庄家的手,结果出来后,便有两种声音,欢呼声和倒彩声。
往往,倒彩声是占大多数的,不然,庄家要赚什么?
这次,也是一样的。
“来来来,再来再来!”输了的人通常不愿意就此罢手。
“你?你身上还有银子吗?”庄家看了一眼前面这个怀抱着酒坛子,喝得烂醉如泥的人。他的胡子邋遢,额前的头发一搓搓地掉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叫人看不清楚他的长相,只是从他古铜色健康的皮肤中可以看出来,应该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不过,他的衣服东坡一个洞,西破一个洞,让他看起来像个乞丐。
于是,庄家就认定他是一个发了笔横财的年轻乞丐。因为,他方才压了十两银子,可是,却输了。
那个邋遢小伙子喝道:“怎么会没有?!这儿就有啊!”他一开口,旁边的人就离他越远,这酒味儿实在太重,连向来形形色色的人都看惯了的庄家也忍不住把头往后面仰了仰。
小伙子从脚上脱下了一只鞋子,往桌上一扔,哈哈笑道:“这就是用银子买的,多少钱呢?”他喝得烂醉,往桌上的鞋子凑近了闻了闻,笑嘻嘻。
在场的无论是谁都会嫌弃这个人,庄家不仅仅嫌弃他,还发火儿了:“把他赶出去!快点!”
身后立刻有四个大汉将这个落魄男子的衣领一拎,往大门口拽去。
小伙子手里还抓着酒坛子,大喊:“干嘛不让我喝酒了?!来来来,干杯啊!”
他“杯”字未说完,就听得“啪”地一声,酒坛子破碎的声音,但他觉得骨头都碎了,躺在地上不住地呻吟着。
路人来来往往也没人管他,确实,从这种地方呗扔出来的人一点都不遭人同情,反而叫人憎恶。
小伙子在门口躺着滚了好一会儿,终于睁开了眼,他看着天空,眨了眨,跳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我的酒呢?我的酒呢?!”
突然,他拾起不远处的一碎片,看到上面还残留着几滴酒,立刻舔了舔,心里满足极了:“好酒啊,好酒!”
就在这时,手中的碎片被打飞了,他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大骂道:“是谁敢摔老子的酒的?!”
“是我是我!戴夏怡!你要怎样?”
小伙子用力眨了眨眼,晃了晃脑袋,定定地看着戴夏怡,戴夏怡还以为他认出自己来了,冷哼一声:“还好你没醉死,不然,我一定要你尝尝本姑奶奶银针的厉害,小心你的嘴!”
可谁知,小伙子不但没认出她来,还醉醺醺地用食指掂了掂她的下巴,凑近了道:“长得还不错,让本公子好好地疼你……啊!哎呀……”
戴夏怡狠狠地扇了他两巴掌:“叶文昭你怎么不去死?!还敢占我便宜!”
可她话刚出口,便立马捂住嘴,看了看四周,只好忍气吞声,将叶文昭扯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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