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呐!”往利不屈叫道,“把本州送赵小东家的薄礼抬上来。”两个奴仆吃力的抬上一担重物,放在当庭。有人过来打开包裹,拿出一副铠甲,示与众人。
往利不屈说道:“蒙赵小东家厚爱,赠与众多茶驮,本州感激不尽。本部落区区小族,钱粮薄寡,无甚宝物回赠,便只有这十副瘊子甲,权当回礼,还望赵小东家笑纳。”
赵武接过铠甲,用手抚摸着,甚是喜爱,连声谢道:“大首领的美意,赵某怎敢不收?驮队回去的路上不宁,正用得上。谢大头领割爱。”这瘊子甲可不比常物,铁甲颜色青黑,光洁透亮可以照见毛发,众多甲叶用麝皮为带子串扎起来,柔薄而且坚韧。这锻甲之法,开始时铁片很厚,却不用火加热,只把冷铁锻打,直至比原来的厚度减少三分之二始成。在其末端留下筷子头大小一块不锻,隐约如皮肤上长的瘊子,用它来验证没有锻打时铁片的厚度,如同疏浚河道时留下的测量地面原来高度的土笋一般。这甲便谓之“瘊子甲”,乃西夏羌人工匠的绝活。世人若有一副,便当珍藏,这往利不屈一下子便拿出十副,倒是慷慨的很。
往利不屈今日里见这赵文素未谋面,便赠千驮茶,只为返回时让那步跋子引宋军戒备,留下缝隙掩驮队越界而回。便认准了这赵文是个敢做敢当的主,值得深交,便二话未说,当即应了下来。当然,赵武千驮茶的分量,在西夏,任谁也无法抗拒。但这十副瘊子甲的意味却不必寻常。按常理,赵文乃往来客商,要这许多铠甲何用?要么,是这往利不屈识破赵武的身份,有意试之。要么是往利氏确无他物以为回礼,拿这铠甲权充。赵武不动声色的暗暗揣测着。
赵武此番多虑了。在党项人看来,朋友、兄弟皆为手足,赠与宝物,便是掏出心窝子,以示心诚。
往利禾也看在眼里,喜在心上。看来头领是满心欢喜的认了这赵文,日后,这部族里的米粮、茶等诸多缺物便可仰仗这丹州的客商了。若是一年下来,有三五趟往来,往利氏可再与国中其他部落交易,当得丰厚的差价。有了钱,会吸纳更多的小部落来投,部族的势力便会大增。
往利禾也端起酒碗,站起身来,遥向赵武敬道:“首领既然视少东家为兄弟,打今日起便是往利氏的自家人。还望日后多多走动,莫忘了这兄弟的情分。”
赵武一听,便知方才自家会错了意,笑了笑道:“大长老所言极是,蒙大首领抬爱,赵某不胜荣幸。日后族帐里缺些什么,只管道来,赵某便贩之,以解燃眉之急。不是赵某夸口,保管叫往利氏部众不缺茶吃。”在这西国,守着盐州的青白盐,盐价极贱。党项人食肉,以茶解腻,无茶不可。但茶是缺货,皆仰仗宋国输运,宋国时给时不给的,以至于茶价贵得很。故赵武只提茶事,便足以打消往利氏诸长老的诸多疑虑。
酒足饭饱,诸事已定。赵武辞别了往利氏众人,自回营寨歇息。王勇孟见石竚伴着赵武回来,长出了一口气,把心搁回了肚子里。
赵武冷水洗了脸,方觉清醒许多。王勇孟说了马匹交割之事已毕,唯独担心这三四百人如何把在万余马匹赶将回去。
此事赵武在行,便教与法子,让士卒在两侧把那马匹护住,不使它跑散,只向前行便可。
一切收拾停当,士卒们饱餐战饭,天已是黑透。往利禾也带十几人来到丹州驮队的营寨,言称头领已亲自带领步跋子自界首现身,引宋军防卫。“少东家可即刻开拔,自界首南十里处越界而行。这十余人皆族里驭马好手,首领叫少东家带在身边,好拢住马匹回返丹州。下次再来时,便将人顺便带回即可。”
赵武谢道:“正愁如何驭马而返,大首领便使人来助,真乃兄弟也!大长老回去代赵某谢了。”
界首南十里,一个不大的山口,扼住了狭窄的山道。早在岁前,西夏兵便占了下来,守在这两国的咽喉。自鄜延路勤王大军离去,宋国对西夏边界的守备便空虚了许多,叫西夏人抢占了诸多寨堡,宋兵势单,只能远远的往来哨探,却无力建筑堡垒固守。是夜,西夏兵有将令在身,自是放马队过界。王勇孟叫士卒们换了服饰,吩咐一队士卒权作斥候,远远的哨探。余下士卒在马群四周护卫住,十几个往利氏的驭马汉子便将万余匹马拢得牢牢的,缓缓而行。
马队转过山口,行了十余里,却见斥候回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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