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嗔怪道:过日子要用银子的地方多,姑娘还是省着些,老奴这把年纪,戴这劳什子作甚。
我说道:才五十出头,哪里就老了,雀儿快帮阿婆戴上,听雀儿大惊小怪地说:镯子上有字。
招娣也凑着热闹道:快给我看看,看这一屋子的融洽,热闹,我看了一眼来娣,走了出去。
来娣紧随我出来,后来怎样了我问,来娣道:那几个地痞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聂家的叔父如何买通和教唆他们吐了个干净,聂东家又请了两个相熟的邻居作证。
正好有当差的巡街,便把那几个地痞带去了衙门。
来娣嗫嘘着道:汤管事说,以后姑娘出门,我和妹妹不能离开姑娘身边,凭他是谁,也重不过姑娘去。
我问道:可是汤管事说你了。
来娣点头道:汤管事说,再有一回,让我们哪来的回哪去。
我笑道:这个汤四,今儿的事是个特例,赶巧被我们碰上了,也着实让人气不过,才出手相助的。
他莫非还以为,我们次次出去,都要行侠仗义一回不成,说着便忍不住地笑起来。
听见雀儿找我,转身回屋不提,雀儿跟那些初见了世面的孩子一样,叽叽咋咋的一晚上。
跟我学她今天在铺子里的所见所闻,客人都说了什么,她是怎么回的,怎么想的。
我再适时地点拨几句,她便恍然大悟起来,其实雀儿很有经商天份,只是欠缺些历练。
我对雀儿的期待是,哪怕有天回归内宅,守着一小方天地,相夫教子,也要做个心里明白的人。
不管老天给人设置了什么样的障碍,都不能被人欺瞒和愚弄,这世道最容不得的便是:毫无防范的天真和良善。
江山都会倾覆,何况是人心,所有的盟信制约和爱恨情仇都逃不过一个话说当时和权衡弊害。
连我都不能保证自己日后,会是什么结果?不过是凭着一腔孤勇,踏着荆棘前行而已,不敢低头,不能回头。
因为老天没有安排退路给我,要么我命由我,要么生死由人,就像今日红线阁的东家,以女子之身立足于世,何其艰难。
今日她遇到的若不是我,这场糟心事不知何时是头,就算是这样,她还有娘亲和妹妹,心里有个着落不是。
而我今时今日若不是,有槽帮作为依仗,可能连聂红线都不如。
听到雀儿问我:姑娘在想什么?
我看着雀儿道:想着雀儿都能帮我做事了,真是了不得呀!雀儿不好意思地笑,打发了雀儿去休息。
自己却走了困,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阵子,才迷迷糊糊地睡着,早起是个好天。
阿婆对我说:姑娘还是在家歇几天,连着几天的跑,怕是身子受不住,想着事情都安排妥了,剩下的也都在筹备中。
我说道:就听阿婆的,事情也不是一日做的,打发雀儿和招娣她们,还是琢磨着怎样把纺车进行改进,并且在合适时候推出去,又把前几天画的构造图拿出来,细细琢磨起来。
与此同时,在松江府贾家外院,小厮侍墨快步从外面回来,手里捧着从一品鲜排队买回来的蟹黄包。
是表少爷点名要吃的早餐,这可是家里上下要小心伺候的贵客,侍墨在心里嘀咕。
伯父是当朝丞相,做什么不好,偏闹着要从军,迎面碰到老爷跟前的忠叔送人出来,打眼一看,有些面熟。
便招呼道:忠叔大早的便有访客来。
忠叔笑呵呵道:不是外人,是槽帮汤舵主派人送过来的帖子,我便替老爷接了,正要去回话呢。
看着侍墨手里包子,随口问道:可是早餐不合少爷的口味
侍墨道:是表少爷要吃,早餐上桌了,表少爷说看着没什么胃口,少爷便吩咐小的,去一品鲜买几屉包子来,给表少爷换换口味。
忠叔道:那要好生伺候着,侍墨道:您说表少爷何苦来的,非要和家里拧着,这要是三年后考不上举人,还不得听家里的安排。
从军有什么好,莫非军队的早餐里有“一品鲜”的包子。
忠叔笑骂道:又信口胡沁,主子的事哪是我们能说嘴的,两人边说边走,很快走到岔路,遍各忙各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