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在这里。皇帝的顺水推舟抑或是可以安排,却难琢磨了。
大氅放在外头,四周是琉璃折射的灯盏,每盏灯添加了许多沙粉,以防走水。
解了大氅的寒酥身着一身浅白薄麻衣裙,头发以一点细簪挽起一个发髻,额前的长发鬓角垂在脸边,身体并未好的完全,面上并没有太多血色。出门前点了一点胭脂在唇上,才看不出病气。
三楼之上正是记录着当年的许多事情,她寻找到记录着蒙澜事迹的文策。立在琉璃灯下细细看着,上头许多故事原来是她也不曾知晓的。
这样的时刻,却落在不远处的一架梯子上。那人见她看的入神,也不愿打扰她。尽量不发出什么大的响动。两个人,一个人在梯子上读书,一个人在琉璃灯下看着文策。屋子里烘了地龙,并不寒冷。而在风雨里走了半响的寒酥还是咳嗽了起来。
梯子上的人听到她的咳嗽声,才下去取了一方搁在塌上的羊毛织就的轻软毯子。
寒酥看着文策,想到那时候蒙澜心仪的女子,虽然再三隐藏。却还是被一一记录在这文策里,碧海繁星裙,以珠玉夜明宝石墨碎镶嵌织就,夜里走动如满天繁星。想来蒙大哥钟情的那位女子,一定有着很美的容貌,才会使他一个只会打仗的粗人,送出这样一份礼物。再往后看,竟然是户部银监司的女儿,秦韵。
她想起来了,这个秦韵是生的清丽动人,却年纪很小,最是特立独行的。再往后看,原来这个秦家女儿曾经为了蒙澜独自跑去大漠,身替蒙澜挡剑。情之如此,也算是两心相悦了。原来蒙大哥在时,还有这样一位红颜知己。她有些感概,放下书卷。
心头有些微酸,捧着心口靠着柱子。来人见她神色没有那么集中了,才道:“姑娘。”
寒酥有些紧张,侧头一看。
来人神色温和儒雅,五官分明,比自己高出几个头。眸子里温坚定和而有力量,仿佛三春艳阳。一头长发束在白玉冠中,衣饰简朴。
“没有吓着你吧,我听到你咳嗽,这个毯子轻薄暖和,可以御寒。”
寒酥接过毯子,镇定问道:“谢谢,这里不是没有人么?你是谁。”她把毯子披在身上,故作镇定。睫毛却不定颤抖。
他见她有些不知所措,于是退了一步,示意了另外一处。回答道:“我叫牧柒成,在家排行第七。姑娘,那边有一处软椅,坐下喝一杯茶罢。”
寒酥见他退了一步,保持着一个让人放松的距离。心里也放松了许多,继续道:“这里不是不让人进来么?你也不像太监啊?”
牧柒成道:“一般是不让人进来的,我看书忘记了时辰所以不是进来,是忘记出去了。姑娘为什么说我不像太监呢?这宫里的男人,也是太监居多。”
寒酥道:“我想太监,没有你身上这种温润和正气吧。”
他坐下倒了两杯热茶出来,是茉莉。端了一杯茶给她道:“虽然我的确不是太监,不过古往今来现世,倒是真的有不少太监是正气凌然的。那么姑娘你是谁?我瞧着,你也不像是宫女。”
茶的香味满溢再周围,不知道是因为茶的缘故还是眼前人的缘故。她竟然有种久违的轻松惬意,反问道:“聂寒酥,你为什么说我不是宫女呢?”
饮了一口茶,他回答道:“许多宫女有种说不出的畏惧,你身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