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好在雨虽然少了,还没停,两人身上的泥浆很快就被雨水冲洗掉了,露出衣衫的本来面目。
韩丽君屏住呼吸,又搀起他一只胳膊,往前面慢慢挪步。
她比老乞丐高了很多,手却没力,只能搀着对方走。
街头不少行人,看见两个脏兮兮的男女搀扶着在走,都投来惊异的目光。
有些人经常看到老乞丐在这里要饭,心中就更惊讶了:“这老东西身边,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女人啦?”
陈雪只是搀着老乞丐,不去看别人射过来的眼光。
老乞丐艰难地走了一阵,可能是又扯动了创口,右腿一软,身躯就往地上滑,一个肩膀就靠到她兄口,感觉柔柔软软的,很舒服,于是靠住不放。
陈雪感到他的肩胛骨很硬,自己被顶得有些痛,但知这老乞丐并不是故意要吃自己豆腐,又担心他会摔倒,就不好意思放手退开,咬牙继续挺着。
雨水刚小了一点,现在又渐渐大了。
走了一阵,陈雪终于承受不起,就停住脚步,挺起一边腰髋,将对方的身体顶住,口里轻轻吩咐:“大伯,你不要太用力,抓着我肩头,我们互相扶着走,就好很多啦。”
老乞丐一边咳嗽,一边答应。
陈雪微微弯了身,用自己的右肩撑住他的胳肢窝,以便他的左手能攀住自己左肩。
老乞丐攀住她肩头,一步一步往前挪,嘴里又跟她保证:“老嫂子,你这么心好,我一定要帮你打听出那个女人的下落。”
陈雪挤出一抹笑容,悄声道:“举手之劳,也没什么啊,你愿意帮我那么大的忙,我还会给你钱的。”
但对方亲口允诺帮自己打听王晓萍的下落,她自然很高兴,搀扶得更加用心了。
老乞丐身躯虽然干枯猥琐,但好歹是个人,百把斤的体重吊在她身上,也是非同小可的,几乎将她身子弯成一个深深的弧形。
陈雪终于顶不住对方躯体,只好用手去抱他的腰。
老乞丐腰上只有一层皮,松弛得非常厉害,她的手绕上去,就跟着皮肤上下滑动,几乎搀不住,忙用手臂夹紧了对方。
这样走了半里路,老乞丐又不行了,左手渐渐抓不住她的肩头,就歪过身躯,抓住了她的领口,然后独脚跳似的,一瘸一瘸地跟着迈步。
他这样抓着陈雪,等于是在往一边扒她的衣服。
陈雪的领口立刻就被扯开,她有点狼狈,却没有退缩,心里只是想:“情非得已,不能怪他。”
两人顶风冒雨走了一阵,天色慢慢发暗,雨也停了。
陈雪感觉腰酸背痛,气喘吁吁,再也难以挪步,只好说:“大伯,我没力气了,要歇息一下。”
老乞丐也是力尽,应道:“好,歇息一下。”
陈雪搀着对方,慢慢站好,感觉半边身子都麻了。
不料,她还没放开对方,老乞丐却站立不住,往她怀里直歪过来,又下意识的张开五指,无巧不巧,刚刚好……
反正懂的都懂。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一瞬间,都有点愣。
稍顷,陈雪红着脸看了看四周,悄声提醒:“大伯,你捏着我啦,快放手。”
老乞丐哦哦松手,瘫坐在地,又低着头用力咳。
陈雪知他并非是有意调戏自己,也就没好意思再介意,默然作罢。
老乞丐意犹未尽,看着她问:“老嫂子,叫花子有句话很想说,你愿不愿听?”
陈雪喘了口气,点头道:“你说就是啦。”
老乞丐也不掩饰,低声说:“叫花子方才无巧不巧,抓了你的妹妹,觉得实在是有点大啊。”
陈雪脸上发热,掠了掠头发,不去分辨,扭脸看着远处的丛林。
老乞丐还是好心提醒她:“你虽然年纪大,但妹妹生得好,也不要到处乱跑了,容易惹祸啊。”
陈雪心虚地看了看自己,艰涩分辨:“你刚才不是说了,生的丑就没什么事吗?”
老乞丐迟疑摇头:“这世道太乱,就算生得很丑,可能也不管用,有些家伙光棍久了,看到母猪都觉得漂亮。”
陈雪无言以对,只好叹气。
两人坐在地上,说了好一阵闲话。
陈雪见乌云越来越浓,暴雨又将来临,只好扶持着老乞丐又走。
他们很快就到了郊外,穿过一片庄稼地,就见丛林边,果然现出一座荒败的庙来。
陈雪知道到了老叫花子的落脚之处,这才松了口气。
这庙并不大,山门大开,庙前的小路很久没有人走,满是乱草。
虽有四五间屋子,还有一个长满青草的大院子,但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连门窗的框子都朽了,地上全是破砖烂瓦。
这个庙,不知荒废了多少年。
陈雪见这个庙虽然破败,屋瓦却完整无缺,可以遮风挡雨,也可以容身,寻常人谁也不会进来这里,不由得暗暗佩服叫花子会找地方。
她看了一下四周的动静,只见雨又大了起来,路上没有人走动,就一鼓作气,搀着老乞丐走进庙去。
庙里蛛网尘封,蒿茂草长,草丛里,还有几根横七竖八的木头。
她把老乞丐搀扶到神堂前坐好,这才去推着庙门慢慢地关上,庙门的门轴已经极度腐朽,也没有门闩,估计是哪个人拿自己家里去了。
庙里只供奉着一尊大神,金甲金身,手提金鞭,双目大张,神威凛凛,但没有神位,不知道是个什么神。
神堂前有个供桌,地上生了堆火,还没熄灭,旁边还有一大堆没烧的干柴。
陈雪不认识庙里供奉的这尊神,也就不去拜他,整了整湿透的衣服,就想问老乞丐,准备怎么帮自己找人。
老乞丐坐在地上,拿起干柴往火里放,又趴着瘦弱的身躯,像条狗似的,鼓起腮帮去吹。
韩丽君见他吹一口气,只扬起一点点木灰,连火星子都没亮一下,不禁又好笑又心酸,就自告奋勇:“大伯,让我来吧。”
她不敢像老乞丐那样做狗趴,屈腿蹲在地上,对着火堆吹气,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还在往下面滴水。
她虽然满脸泥浆,肮脏不堪,但从后背看去,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大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