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穿越来的现代人,桓景上一次杀鸡还是初中回农村老家的时候了。那时爷爷让他缚住鸡的双羽两足,然后用刀在鸡脖子上轻轻一抹,鸡就癫狂地挣扎起来,鲜血从鸡脖里喷涌而出。尽管过去这么多年了,桓景依然印象深刻,因为在这之后,他生活中再难获得对鲜血、生死的直观印象。
从涡水河边逃跑的时候,他并不敢回头再看,只留下了如丧尸围城一般的恐怖。直到一个时辰之前,敌人兵临城下,在弓箭和金汤的打击下哀鸿遍野,重伤员在坞堡下哀嚎,他又想起了那只被缚住的鸡。
如果输了,那哀嚎的便会是自己。
敌人就在眼前,他手持巨斧。没什么好说的了,狭路相逢,无非胆气而已。
乱兵们首先面对的是三面竹矛的夹击。他们相视一笑,觉得又遇到了清晨时涡水河边一样的软弱对手。
但是鏖战了一刻钟,他们发现,即使竹矛并不锋利,自己这一方也并不容易突破这阵势——这些竹矛手,没有退路了。即使有侥幸突破竹矛方阵的勇者,马上就被竹矛后的刀手一拥而上,结果了性命。
在僵持之际,乱兵中一个不知名的小兵一声怒吼,“弟兄们,一起从正面突破!”这些乱兵又拾起了一分斗志,集中精神拨开竹矛来砍杀。竹矛手阵线看来马上就要被突破。
“放箭!”竹矛手后方传来燕燕的声音。乱兵无不心惊胆战,他们原本以为今天已经不会再听到这个恐怖的短语。然而现在,他们精疲力竭,挤做一堆之时,又听到了这个声音。
他们成了活靶子。
弓箭手们射出最后两轮箭后,坞门下已经躺下不少带甲的尸体,然而乱兵依仗有铠甲防护,依然不溃。
这时桓景一声号令,竹矛队在高管家的指挥下闪开,露出了后方桓景带领的斧手队。他们已经养精蓄锐了大半天,现在一个个跃跃欲试。也确实没有退路了,他们是家园的最后一道屏障。
“大家跟我冲!”桓景一招手,冲在队伍的最前面。什么策略,什么战术,这个时候已经不重要了。在坞门这种狭窄的通道,只有勇气是唯一的胜负手。
他的大斧几乎和身边同伴的大斧同时落下,砸在眼前身披铠甲的敌人身上。和他预想的杀鸡情景完全不同,面前的军士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大斧撕开了脖颈和肩膀之间的连接处,鲜血飞溅。
唯一的相同之处是,那军士和鸡一样,在最后一刻,眼睛里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斧手在乱兵之中砍杀,如同一只大锤,将这些甲士碾得粉碎。这些斧手主要由伐木工组成,他们一天下来只看见猎户构成的弓箭手们出风头,现在终于轮到了他们的高光时刻。
“后备队,给我上!白云坞就在眼前,财宝女人就在眼前!”范主簿也急眼了,他来不及让军士换甲,就让他们向坞堡冲去。
甲士队已经完了。他不能明白,自己率领的,明明是百战之师,为何面对一群农民却不能速胜,反而死伤惨重。
桓景带着斧手们一路杀出了坞门。他这时才发现这种厮杀的热情一直写在他的灵魂里,只是一直被日常以逻辑为主的工作所掩盖。现在在这混合着血、屎尿还有焦炭气味的空气里,他的灵魂再度被激发。
&nbs...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