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进入了五月。
初夏的风拂过广袤的田野,道旁的杨树在风中摇动。遍地是绿油油的豆苗,长势喜人。西至苦县,东到谯城,这方圆五十里的地盘,在这短暂的十几天里,成为了难得的乐土。
田间陇头,一个骑马的身影在来回巡视。那是白云坞坞主桓景。
他到现在依然不能明白,为何之前在屯田的讨论中咄咄逼人的桓迟一反常态,选择为了白云坞牺牲自己,暂时住在苦县作为人质。但是自从老爷子去乞活军之后,白云坞再无外患。
在严密监视下,西边的乞活军不敢再贸然违约,来屯垦地骚扰。东方和北方,谯城的樊雅正为谯城内的一堆破事焦头烂额。南方,夏侯焘的虎步城与马歆的飞马坞成为了桓景最为出色的合作者和宣传队,在他们的帮助下,白云坞的声名在坞堡主中传扬。
虽然苟安于一时,这一次和乞活军的遭遇让他明白,自己的实力还是太弱,必须摸索出一套收纳流民、快速扩张的体系。
所以十几天来,桓景一直待在鸽子坞,让郗鉴负责军事训练,自己则负责接纳附近来投奔的流民,基本上是应收尽收。现在光是鸽子坞收纳的流民,已经有一千五百人,而且大部分是成年男性。
只是这么快扩张,吃饭成为了一个大问题。亏得之前王雍容节俭的习惯,囤积了不少粮食。当时在告知她把囤积的粮食拿出来之前,桓景还以为会有多大的抵触情绪,没有想到一提到乱世,她立马就答应下来。
不过纵使这样,粮食也只够撑到第一次大豆收获。这样在苦县新屯垦的土地成了关键:这里地多人少,要想照顾所有的田地,就必须收纳足够多的流民;要想管理足够多的流民,自己就必须在场。
所以按计划,桓景一直坐镇此地,负责对于流民的集中培训,直到明天才返回白云坞。
走之前,他想再看一眼屯垦的情况,所以这天下午开始,他又骑上马开始四处转悠。
一路上,流民都对屯垦地暂不绝口。毕竟之前流离失所,现在终于能吃上粮食了。
忽然,他听到道旁传来哭声,他一眼望去,只见一个年轻妇人正在一边歇息,一边放声大哭。那妇人生得白白嫩嫩的,看起来不像劳动者。
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被欺负了?毕竟流民中,本来只有最强悍的人能够存活下来,好勇斗狠,互相欺凌是常见的事情了。这种之前生活优越的弱者,往往现在就是任人凌辱的对象。
他下了马,快步走向那妇人。那妇人看见是坞主来了,马上行了个肃礼。
“不用行礼,之前培训的时候已经强调过了。”桓景把她扶起
那妇人抹着眼泪,“对不住,刚来一天。还不习惯这里的规矩。”
“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吗?是其他人侮辱你了,或者是有长官体罚?”
桓景最怕的一是不能用纪律约束住流民,二是流民成为长官的私产。这两点是屯垦地一切规章制度的根本。
“这倒没有,只是又想起丈夫孩子了。五天前,我们还是一家人。而现在已经天人永隔了。”
五天?桓景敏锐地发现了异常之处。附近的流民主要分为两大类。
一类是老流民,无论是之前的八王之乱还是王弥和石勒在各州的劫掠,都带来了大量的流民。这些人可能已经流浪数年了。最远的一例,竟是从蜀地一路流浪到了豫州。五天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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