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这必然是新流民。
一类则是苦县本地人,他们是因为之前苦县的战事而成为流民的。但这十几天里,自己都和周围势力和睦相处,哪儿来的流民呢?难道是乞活军纪律太差?或者是有新的战事?
之前自己为了应收尽收,从来没有问过流民的出处,现在他发现流民其实是一个重要的情报来源。
“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流落成为难民的吗?”
从现代人的观点出发,桓景有些犹豫问出这个问题,怕触及妇人的伤心事。
没有想到,妇人正缺一个倾诉的对象,就像祥林嫂一样,把事情经过,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我真傻,真的。之前只知道叫丈夫结坞堡自守,遇到乱兵交粮食,就认为可以安然无恙。可是没有想到,贼人就是冲着我们坞堡的粮食来的。”
桓景暗忖,这人和我们一样,是个坞堡主大户出身,怪不得之前礼数要那么周到。
“我单以为坞堡可以守住家业,没有想到那些贼人夜袭,一个晚上坞堡就被攻破了。我丈夫死在了守城战里,儿子被贼人卖掉了。我被几个贼人轮番侮辱,待到他们没有兴致了,就把我丢在马棚。幸得他们看管不严,我偷了马溜出来,这才逃过一劫。”
这些“贼人”居然轻易地攻破了一座坞堡,看来已经不是一般的贼人了。至少乞活军里陈川的军队没法轻易做到这一点。
“慢点儿说,是哪儿的坞堡呢?又是那些贼人呢?”
“许昌附近。那些人说自己是奉大盗石勒的命令来征粮的。”
桓景像触电般打了个激灵——
石勒的军队已经出现在许昌了!
石勒,传奇大盗,未来的后赵皇帝,五天前他的军队就出现在了离自己仅仅两百里外的许昌。他感到一阵恐慌,毕竟这么看,隔在他和石勒之间的就只有陈川的那支二流军队,除了守城,那支军队几乎没法打仗。
两百里,以三国夏侯渊的速度,凭借轻骑,不过两日内就可以到达。如果他们知道自己这里有粮食,打过来不费吹灰之力。自己也不是一个坞堡主而已,如何能对付石勒的大军?这个妇人丈夫的下场,怕是就是他桓景的明天。
不过他定了定神,仔细思考了片刻。凭借程序员的理智,他还是冷静了下来。
自己之前还是太慌张,思绪都乱了。自己又不是什么要地,没必要像夏侯渊那样用轻骑来攻打。何况光凭轻骑也打不了坞堡。
对于桓景来说,这番话还提供了两个信息。
一是这支部队大概率是一支偏师。和后世渲染的不太一样,桓景知道史书里,为了争取士族,石勒的部队在这一时期,军纪还算严明。在汉人军师张宾的建议下,石勒对于士族阶级较为敬重。杀坞堡主取粮食,奸污坞堡主妻子这种事情石勒本部大概率是不会做的。石勒本部应当还在洛阳。
二是许昌附近经过从八王之乱开始的反复征战,已经没有什么粮食了,不然一般军队也不会急眼去啃坞堡这种硬骨头。如果确实如此,石勒即使到了许昌也无法长久停留。要么向东和苟曦征战,要么向北去打乞活军本部的陈午。自己如果表示一下顺从,多半可以糊弄过去。
但是这些事情都只是纯粹的猜测,有效信息太少,必须要建立一个情报网了。
桓景明白,明天一回到白云坞,就得开始着手准备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