灿震和申雨按照计划,先去马市上转了一番,而后装作没有挑到好的马匹一样,离开马市进了三合街的一家酒楼。
进了包间,就没有眼线再跟着他们,申雨摘下面纱,担心的望着眼前一言不发的灿震。
点了菜,仍然没有什么胃口,两人也的确吃不惯这挈空国风格的食物。
消磨了一会儿,他们在包间里等到了灿家的下人,同一男一女换好衣物,穿着宽松的家丁装两人从包间的另一个出口走出,沿着灿家的暗道回到了家中。
看到表兄那颓然沮丧的模样,灿青就明白他们完美的完成了任务。
跟灿青堪堪打了声招呼,灿震没什么心思跟表弟坐下再长谈什么,他随意找了个借口,朝自己屋中默默走去。
申雨淡淡的看着他,知道他需要一些独处的时光,
天气变得有些阴沉,上午的天日此刻被片片乌云遮挡,像是积蓄着一场暴雨。
灿震一直未出,申雨叹口气,一个人回到二厅,积攒着话坐在了灿青旁边。
今日一行,她已经见识到了他的厉害。
灿青难得换上黑衣,轮椅上厚厚的黑皮毛,更衬的他肤色苍白。
申雨看着他,先验证自己的猜想。
“你很担心他最后一刻不舍得孔梨对吧。所以今日饭桌上才激怒我,想必某刻也试着激怒了孔梨,就是为了防止我们犹豫,不能顺利把她送入其中。”
灿青实在讨厌凉意,他紧裹着一层厚皮毛,此刻正在闭眼假寐,身旁一杯热茶,热气穿过杯盖缝隙向上飘去。
听到申雨的话,他睁眼回:“怎么,太不择手段吗?”
申雨点点头,又摇摇头,“如果你把她入红场的一切都算的这么清楚,包括那卿姨的预料反应,那可不可以告诉我……”
“她什么时候能取到沣三爷家的东西,脱身这些?或者说,最多几年内?”
尽管申雨不相信他能算准,但她还是抱着希望去问,她想要一个安心一些的答案,这样她去安慰灿震时,底气也能足些。
她不想看灿震难受。
可……
“就凭她吗?呵呵,申大小姐好天真呀!”
灿青像是听到了什么傻话,嘴唇一张一合,吐出极伤人的字来。
申雨猛地起身,不知为何灿青突然这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了让她信任你,不就是要一直帮助她直到完成这一切吗?”
“别傻了大小姐,她知道我不值得信任。一个小女子,一个入局的炮灰,只有她的身世还算是个花头,那也至多会死的迟一些,你以为凭她就可以抚平搅动的浑水吗?”
申雨脑袋一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所以你在做什么?这些天在商量什么?练习什么?你根本是把她送进去让她自生自灭?”
“是你们送她进去的,或者说,让我猜一下,是你开口要把她送进去的吧!”
灿青猛地盯住她,就像一条毒蛇一般。
申雨想到灿震和孔梨谁都不愿往前一步的时刻,是她开口催灿震去敲开红场的门。
他们在犹豫,是她轻易又果断的完成最后一道难跨的指令。
她有些发抖,嘴里恶狠狠的问,“你说这样的话,不担心灿震知道吗?”
“你想去告诉他?让他崩溃?对他来说孔梨的意义是什么?他还得担忧伯父那边即将而来的惩罚,你不清楚这些吗?大小姐。”
灿青声线如铁,冷静的为面前发懵的申雨免费分析。
申雨没想到,仅仅半日,灿青就像变了个人。
“你要把他带孔梨来这里的事告诉灿伯父?”
申雨不敢多想,如果他也派人偷偷透露给她的父亲呢?
她脸色猛地变了,伸出手指着他想要扳回一局,她不能让灿青这样兴风作浪。
“你以为你高枕无忧吗?我们去红场把孔梨抢回来,我也可以告诉红场,竹家,告诉他们你这个恶魔打的什么心思,做的什么勾当。”
酒楼一行,她已经发现很多隐秘的灿青的眼线,他的野心有多大?
所有人都猛然间成为他的棋子。
灿青端起茶杯,慢慢饮了一口。
“申小姐,我尊重你父亲,所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在乎的人是灿震,那么明日就带着他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你也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他要呆在孤云城,却已经发现只能指望我保护孔梨的生命。而我倘若向任何一个人透露孔梨的身份,那么接下来一切的发展,都会让你的心上人崩溃,或许你会把灿家毁掉的,不是吗?”
“你真卑鄙。你以为我父亲管不了你吗?”
“答案你很清楚。”
突然雷声大作,一道闪电划过天空,厅内已经暗了下来,申雨尽量克制,不想让灿青发现自己在抖,周遭一切灰蒙蒙的,只有灿青坐在那里,像一个白色鬼魅。
她讨厌雷雨天,也讨厌灿青所说的一切。
是的,如果告知灿震灿青的言辞,想必会对灿震造成更大的伤害。
不行。
她不能让灿震同时意识到孔梨的巨大危险和灿青的丑恶面孔。
他此刻心中还担负着违背父命的痛苦,他已经很艰难。
申雨平复心绪,想必已然作出决定,她一字一句的道。
“如你所愿,明日我就会带他离开。望你也好生做人,不要成为灿家唯一的耻辱。”
灿青轻笑:“多谢提醒。”
申雨摸黑颤抖着走出了二厅,又一雷鸣响彻孤云城。接着雨如瓢泼,她穿过后院走回房中,已然浑身湿透。
在红场,热闹的景色才刚开始。
下午按照惯例,孔梨要先洗澡烧衣。
两位老女子走了进来,协助着就把她弄进浴盆里。
孔梨倒是难得的舒心,享受着两人的伺候。
但很快,其中一个已经开始控不住手脚开始倒腾她的包袱。
她们这种红场最底层,没什么外快来源,只能在新人刚入楼时,欺负欺负找点儿散碎银子。
孔梨自然关注着她那偷鸡摸狗的行径,装作不小心的,却暗自使力,飞快甩出几把水,猛烈的打到了她的后背。
力道不小,那老者哎哟一声,扭脸回来恶狠狠的看她一眼,而后再转身,就觉得后背酸麻,像是被人打了几拳似的。
而那另一位,正为孔梨上着油熏,心思却也全跑进了包袱那里。
她们是老搭档了,但仍然没有找出一个合理的分赃比,此刻她恨恨的看着另一位,看她不住地扭捏声称背痛,以为这翻包袱的又在装模作样。
每次这老家伙翻到银钱,总要装作浑身疼痛借口把钱私吞转移。
显然越想越气,抹油熏的这位呼吸越来越重,盯着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扔下孔梨就蹑手蹑脚的走到包袱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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