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绣红花的舞扇怒道:“你……你怎把我叫那么老?”
冥皇身着刺龙黑袍,手中握一杯羽觞,醉沉沉道:“滚开,不准撩我姐夫,要撩你们过来撩我”。
舞姬们顿时惶恐跪地:“奴婢不敢”。
天知道冥皇始来洁身自好,至今宫中一位后妃也不曾立过,便是通房美人都不曾有过耳闻,她们身为小小婢女哪敢造次,恋恋不舍的望了望白枍神,纷纷猜测,这位迷死人不偿命的神秘客人,原来竟是冥皇的姐夫吗?
冥皇的亲姐姐,莫不是传说中寄养在千层寒室内的那位绝世美人?
她们原本无缘得见那位绝世美人,不过自幽香堂而皇之入住冥皇宫后,时时艳压群芳,惹得众臣宁肯抛家舍业也要与之一夜风流,而冥皇却时时护着死活不肯责罚她时,她们方才晓得,冥皇那位沉睡万年的姐姐,容貌应是极美的。
宫中女子时常深为嫉妒幽香,恨自己没得那机缘隐进千层寒室去分一杯羹,也好教自己变得特殊起来,说不定眼前这位神秘客人就会多瞧自己一眼。
再一思量,但看后来事态发展,那幽香却也没什么教人可嫉妒的,风水轮流转,收之桑榆,失之东隅。听说那幽香下场凄凉,如今脱去人相,便无人再问津,终日窝在冷幽王的暗殿中凄凉渡日,再没露过面。
倒是这位神秘客人身边的侍奉丫头年纪不大,可是个凌厉的,瞧那小眼神护主护的厉害,好像她们靠近三分便玷污了那位客人似的,最恼的是,她们竟会被那眼神镇住,心中生出几许胆怯,委实觉得不平衡。
再加上冥皇施压,舞姬们当下哪敢造次,转而去敬坐在旁边的西阳王,西阳王乐的痛快,几杯酒下肚,胆色随之放开不少,将女子们一左一右抱在怀里,递来的酒来者不拒,一股脑全罐进胃里,啧啧咋舌,实是一副醉生梦死的景象。
宴间群臣交头接耳者颇多,多是感慨能与往昔神主同宴庆贺,简直是件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怕是要成为他们余生最珍贵的一段回忆,也因此,今日的酒宴摆的颇为圆满。
因着这场圆满的酒宴,众鬼臣喝至沸潮,最后全斜靠在殿前长椅上醉的不省人事了,连冥皇幽郁也不例外。
整个大殿除去白仙柠,没一个醒神的人,她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尚有一丝清明的白枍神拉下大殿,跌跌撞撞送他回房间里。
当是时,他已醉的糊涂,紧紧拽着她的衣袖将她拉进怀里,醉目灼灼望着她道:“仙柠,你方才做的很好!”
白仙柠讶异,她以为,他万年来难得参加此种酒宴,美人们难得寻到机会主动投怀送抱,她心中一动给阻了,这一阻,其实阻的有些后悔。
她那时已听见左右十来个先前未谋面过的臣子们窃窃私语批评她,暗中责怪她多事,一则说白枍神未娶妻,自家有女儿的便更上心三分,皆等着臣女们逐一上殿来拜见敬酒,倘若白枍神瞧上了谁家的女儿,可谓是成就神域地宫一桩伟事。
她才晓得,原来那些舞姬们只是个开场前奏,结果被她这没眼色的一阻,貌似阻了正欲满林盛开的桃花园,后续节目自是没法再进行了,家里有女儿的大臣们无一不恼恨她,那些名媛千金们未得到上殿献技招亲的机会,私下也无一不恼恨她。
二则说,她这个白枍神身边的小侍女好大胆子,白枍神毕竟身份尊贵,宴中责备她有失身份,宴后定不会教她过的舒坦,说不准过几天她就自冥皇宫莫名消失了。
她听得一颤一心虚,也不知她多此一举教白枍神心中作何感想。却没想到,他竟夸了她。
他今日高兴,酒不醉人人自醉,醉意深深,说完这句话便躺在床上睡去了。
白仙柠从未见过他酒醉的模样,也从未见过他熟睡中的容颜,瞧着与时常没什么两样,醒神时,他眼底淡漠中隐着慈悲,慈悲中透着威严,将形、气、神修得境界极为完满,熟睡时,却又多出三分恬淡,便是睡姿也能睡出个十足的韵意来。看得久了,令她很是舒缓安神。
在白仙柠眼里,他无疑是个完美的人。然美中不足便在于情之一事上了,他是个心意坚定且执着的神仙,她难以想象,当初得知医仙祖离世的噩耗时,对他有过多么沉重的打击,那时在魔湖岛重见一无所知的自己??,他心中又曾隐藏着怎样的情怀?
她就着青铜枯灯守着他坐了良久,夜深困倦,不晓得什么时候袭来一股困意,她坐在床前打了几个盹,再后来,神志有些迷迷糊糊不大清爽,摸索着爬上床与他盖了同一床云被,而后顺遂的在他怀里寻了个温暖的姿势,沉沉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