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肉铺外的这一幕杜萱娘并不知情,只是庆幸曲翠栊主仆当初在刺史府时或许顾尚还太小,因此这二人并没有认出他来。
算一算过了年便是天宝十一年,离安史之乱只剩下三年多时间,而凭杜萱娘目前的能力要平安度过乱世还差得远。
如果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挣够了足够的金银后躲到一个兵祸延及不到的地方,安静扛过八年便是。如今多了四个张义四个,三四年后正好是他们成年之时,他们的安全要如何保障?平安度过乱世后,他们又该如何在这世间立足?
读书是一定要的,功夫方面也一定不能落下,女孩子们可以不习武,但是身体一定要强健,这是杜萱娘对他们的起码要求。因此,等到明年张义与顾尚参加完县试后,就该为他们请一个武师傅了。
还有如今五个人住在张家小院里,真是显得拥挤了些,设施也落后了些,连个净房都没有,洗澡都得在自己屋里解决,极不方便,所以开年后,院子也得重新改建。
杜萱娘如今并不担心银子的事,顾尚的那一袋金瓜子还没有动,不得已的时候该用的时候还得用。
杜萱娘从来不觉得她该像那些大仁大义之人,施恩不望报不说,为了成全自己高大的形象,宁愿一堆人受苦也不去动顾尚的金子,若真是那样才是脑子进水了。
就当杜萱娘以为自己刚要忘记崔颖这个人时,崔颖却突然上门来了。
当时杜萱娘正在猪舍里指挥人收拾剩下的猪舍,打算先试养一批肥猪,算一算是养母猪划算,还是养肥猪划算。
崔颖这回高调了些,浅蓝缎袍,白狐皮胡帽。猩红披风,倒像是刚从某场聚会中赶过来。
果然,崔颖开口便道:“萱娘,我有些醉了。”
杜萱娘忙将他请进张富贵平时算帐的帐房,替他解下披风挂好,又让他坐到了平时杜萱娘常坐的铺了布垫的椅子上,胡氏忙回家中拿了蜂蜜过来为他泡水解酒。
张富贵亲自端过两只碳盆,然后掩门离去,请跟来的崔安,王宝去另一个房间内喝茶。
房间里很安静。崔颖也很安静,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杜萱娘,仿佛多年未见。一朝相见,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现在还醉么?”杜萱娘问。
“我们去城南灵岩山看温泉,午饭时突然看到有一个女子长得像你,我就再也不想强忍住不来看你了。”崔颖的声音没有了平时的敦厚磁实,显得有些梦幻。
杜萱娘忍不住抬起头看他一眼。笑道:“原来是强忍着不来看我,看来上次那事你果真生气了。”
“不是为那件事,”崔颖摇头道:“我是怕你受伤害,所以不敢来。”
“怎么今天就敢来了?”杜萱娘又笑,崔颖的到来,她是真的开心。却完全忽略了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崔颖眼神一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杜萱娘也不追问,想了一下说道:“上次之事是我不对。我不该胡乱发脾气,从来没有一个男子如此真心为我好过,我却不知好歹,但是做贵女,我真的做不来。如今家里又多了三个孩子,我这小寡妇是要一直当下去了。一直到他们都长大成人,再到他们度过即将到来的危难。”
“危难?”崔颖不解。
“十一郎对当今朝廷到底如何看?你觉得这太平盛世会一直这样风光下去么?”
崔颖酒意醒了大半,“萱娘为何会如此说?”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盛极必衰是常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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