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迁早已在沙发上坐下,背靠着柔软的抱枕,两条长腿伸展开来,丝毫没有犯错的拘谨。
“你来干什么?”黎念倾的分贝还是跟平常一样,甚至还更轻了一点,“亲口告诉我这个消息?”
“我……”苏景迁一时语塞。
“还是想告诉我,你只是因为喝多了酒,所以才表现得像个畜生?”
“我不是……”
“或者是想来示威,你解决了这个你以为的孽障?”黎念倾淡漠地笑了,“可惜了,顾玉珩现在不在这里。”
“……”苏景迁没有见过这么伶牙俐齿的黎念倾,但他几经权衡还是选择了给自己找一个借口,“抱歉,昨天确实喝多了酒,本来应该有更好的解决方式的。”
“呵……”黎念倾原本还只是轻轻地弯一下唇角,听完以后便忍不住笑出声来,等笑完了,才道,“苏景迁,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这么好骗?”
“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你说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相信?”
“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以前之所以你说什么我都听,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还爱你。你说的真的假的,对于我来说没那么重要,哪怕你是骗我的,但是只要你还肯花心思骗我,敷衍我,我也可以自我催眠,说你说得对,事实真相就是那样。”
“说白了,苏景迁,我高兴的时候,想要对你好的时候,哪怕你指着绒绒,说它那些汪汪叫说的是人话,我都可以哄着你,惯着你。但是苏景迁,我现在不爱你了,你在我面前玩什么花花心思,你真的以为我看不出来?”
她走到苏景迁面前,纤细修长的手指挑起苏景迁的下颌。
“是,喝的不少,倒是能精准地拨通女学生的电话。在学生面前颓废伤心的倒地不起,连扶都扶不起来,见到我倒是马上就能自己站起来了。你喝醉了是个什么样子,究竟还有没有力气做这些事,需要我告诉你吗?”
她微笑着,一句一顿:“苏景迁,借酒行凶。你曾经最不耻的事情,如今自己做起来,当真是顺手极了。”
话音刚落,手腕突然被攥紧,接着一股力道将她拉下,天旋地转之后,她摔在沙发上,手腕被一只大手箍住,困在沙发的扶手上,身前苏景迁单膝跪在沙发边缘,俯身钳制着她。
盛夏的阳光格外明媚,从窗外丛林的枝叶间透过来,是一块又一块耀眼的光斑。
可室内的空调开得很低,就连那么炽热的阳光看起来也有几分冷意。
“怎么了?说到你的痛处了?”饶是处于下位,但黎念倾杨着下巴,嘴角是洞悉一切的笑,“你大可以再像昨晚一样动我一下试试看,酒吧的监控或许是摆设,但这家医院的监控,绝对不是。”
那语气中有厌弃、鄙夷,和明显的威胁。
是黎念倾在面对他的时候从来没有过的姿态。
黎念倾说,现在我不爱你了。
苏景迁死死地盯着她,半天也没有说一句话。
他一直觉得自己之前是没有错的,即使被黎念倾抓到,自己跟学生有些言语之间的挑逗。
但在他看来这种事情在大学里本就不算过于新奇,年轻的学生想要借着导师的人脉获得些好处,无论是期末高一些的成绩,还是出国留学或者推荐博士的名额。
有些老师也并不规矩。人啊,无论男女,总是更喜欢年轻的身体,所以有的人对于主动送上来的也来者不拒。
可他还没有到这个地步。
他依旧和黎念倾生活在一起,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出轨行为。哪怕黎念倾现在的工资收入并不如他,但他依旧愿意花钱供养她。
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比很多事业有成的男人要好的多得多,黎念倾揪着杜玟的这点事情不放,在他看来属实是小题大做。
至于这个孩子,本来就是顾玉珩的,本来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他只是让这个不该存在的东西消失掉,怎么能说是错呢。
如果非要说他做错了什么,在他看来,可能就是自己用的方式确实有些极端罢了。
现在他还不想失去黎念倾。
所以他推开了这扇门,想要找一个借口,用醉酒作为说辞,为自己的行为开脱。
以他之前和黎念倾的过往来看,只要是他解释了,不管有没有逻辑,不管符不符合现实,她必然会无条件相信并原谅的。
他甚至连说辞都还没有想好,就敢大喇喇地闯进来。
但他没想到黎念倾是这样的态度。高傲地,冰冷地,字字都戳在他刚准备戴好的虚伪面具上。
什么醉酒,什么控制不住。
这话自己说了自欺欺人可以,被人戳穿以后再说,听起来可恨又可笑。
“我不动你。”过了大概两三分钟,苏景迁还是放开了手,甚至在沙发旁边蹲下,放低姿态,“我知道或许你还在生气,我昨天的行为确实有些不妥。但是倾倾,这个孩子不应该存在。”
黎念倾坐起身,闻言不过凉凉一笑。
发现自己上辈子看得的确不差,有些人的猜疑是刻在骨子里的,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改变。
“我可以原谅你背叛我,因为我爱你。”苏景迁依旧苦口婆心,跟在她身后,“但我不能容忍这个孩子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我你和顾玉珩之间的关系。”
“我和顾玉珩的关系?”黎念倾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苏景迁,我在认识你之前,已经和顾玉珩认识七年了。我、顾小棠、顾玉珩,从小一起长大。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和顾玉珩但凡有一点不正当的关系,苏景迁,你以为就凭你,能攀得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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