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浪营会师后,得到新鲜血液的注入,亲兵左右两队和第一、五都久战人马,终于可以暂时安心休整,故营寨防务交由第二、三、四都负责。
当天黄昏,暗卫终于送来了王师范一直在等待的追兵消息。
“禀告县令,贼将郑天王率五千贼军乘舟追击而来,我出发前贼军距离此处四十里,估计此刻只有三十里的水路,天黑后将赶到。”
三十里已经不远了,两军一场大战就在眼前,王师范暂时压下发令的冲动,问出了一个很重要,重要到会影响采取何种策略对敌,而且自己也感到疑惑的问题。
“五千人?不对吧,我们从泗水南岸撤回前,贼将郑天王手中至少尚有两万大军。
而且他的两位义弟都死于彦章枪下,以他此时急于报仇的心态,定会尽起兵马,怎么可能只有五千人追来?”
破浪营诸将亦深有同感,同有此问,目光不约而同,朝这名风尘仆仆的暗卫看去。
“可查明原因?”暗卫大统领王灵直接逼问。
暗卫依旧从容,他给出了一个让人信服、也合理、却出人意料的答案,但这不仅没有让王师范有丝毫的轻松,反而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原来,五日前郑天王火烧东路军大营后,就欲引兵追击。
恰在这时,黄巢的传令兵到了,命令郑天王所部与主力汇合,一起向徐州方向进攻,突破防线后直接杀向中原腹地。
黄巢之所以会下达这个命令,是因为西路军发生了哗变!
忠武军节度使薛能,将徐州军驻扎在许州的三千人马,安排在馆驿住下,结果徐州军竟然闹事,而忠武军部将周岌,乘机擅自从溵水防线还军,杀了薛能,自称留后。
又是一桩下克上!
徐州军听闻忠武军变乱始末,大将时溥有感而将自己与周岌处境于心中暗比,发现何其相似,遂亦起了异心。
当日率军返回徐州,不出所料,成功地囚禁了徐州节度使支详,与周岌一般无二,同样自称留后,学得真好。
还是一桩下克上!
泰宁军节度使齐克让顿时心生恐惧,不敢再驻军于镇外,亦不愿重演薛能、支详的惨遇,遂引军撤回兖州。
至此,溵水防线彻底崩溃,通向东都洛阳的大门已向贼军敞开!
藩镇与唐廷的离心离德,愈演愈烈!
九月初,贼军一部渡过淮河,向北进军,已攻陷申州,现正杀奔颍、宋二州,欲与黄巢主力汇合后齐攻东都洛阳。
不得不说,此时的中原局势,是对贼军十分有利的,甚至可以说是千载难逢,亦不言过,黄巢岂能不动心?
除非......他脑子有病,但这真的不可能,因为他闻讯后第一时间就开始收拢分散于各地的兵马,进兵中原之心昭然,其战场嗅觉是很灵敏的。
而郑天王,仍然放不下为义弟报仇之事,故专程面见黄巢,请求再给他一次机会,言辞恳切。
黄巢同意其请,却不是被郑天王的手足之情所感,而是不想因决绝致使其人起了异心,生乱于内,破坏了进兵中原,窥视东都的良机。
但只准了他五千兵马,且命其速战速决,尽快与主力汇合。自己则集中主力亲率大军直接杀向徐州方向,进军中原的兵锋已然离鞘。
郑天王因与黄巢交涉耽误了不少时间,这就是东路军分别前迟迟未发现追兵的原因,王师范顿时恍然。
“既然有黄巢的速战令在,且郑天王为义弟报仇心切,那今夜......贼军极有可能发动夜袭!
本县命令:全营人马撤出营寨,于营门处布置草人,营内广布易燃物,准备火烧郑天王。
第一、三两都埋伏在大营左翼,第四、五两都埋伏在大营右翼,亲兵两队和第二都随本县埋伏于大营正后方。
哨探、暗卫严密监视泗水贼情,一旦贼军大部攻入大营,各部同时出击,以火箭为号。”
破浪营诸将轰然领命,杀气腾腾出帐而去,立即抓紧时间做好战前准备,因为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破浪营各部皆已撤出大营,在王师范指定的区域埋伏下来,剩下的事就看贼将郑天王是否夜袭了。
“报,贼军被铁索所阻,已下舟,改走陆路,且向我军大营方向放出哨探。”
破浪营分散潜伏在泗水沿岸的哨探,带来了贼军的最新动向。
“再探再报!”
“全军注意隐蔽,不要发出声响,免引起贼军哨探疑心!”
王师范连续发布命令,破浪营将士的心都提了起来,其中犹数刚赶来不久的三都人马最是兴奋,一场偷袭与反偷袭的好戏,已进入倒计时。
“报,官军大营防备松懈,大部都已入帐休息。”
上岸后,连续急行军,此刻正潜伏在破浪大营一里外的郑天王,终于等到了哨探的‘准确’回报,眼中凶光烁烁。
“袭营!”
一声令下,五千贼军蹿出树林,向破浪大营快速奔去,郑天王跃马于全军的最前方。
待到进入营前五十步,郑天王一声大喝:“杀!”
五千贼军如狼群扑向营门,瞬息破门而入,破浪大营果然毫无防备,郑天王心中大喜。
而埋伏中的王师范,犹如黄雀在审视着螳螂的表演,见其已入瓮中,尚浑然不知,嘴角翘起,在标志性的笑容中,愉快地下令:“开始吧!”有点业余导演的范儿。
早已上弦的弓箭,点火齐放,如一阵火红的流星雨,划过长空,落入破浪大营,随着‘砰砰...’之声,一股股炽热的火苗冲向遥远的夜空,欲与星月争辉。
破浪营将士的喊杀之声骤然响起,气势如虹,围歼战正式开始了。
随着照亮夜空的火箭、营外震天的喊杀声纷至沓来,贼军哪里还能不知,自己已经陷入重围?
贼军上至郑天王,下至普通士卒,尽皆心惊胆战。内有大火包围,外有官军围剿,怎能不让人绝望!
大难临头各自飞,贼军士卒如无头苍蝇般,在营中四处乱窜,寻找着火势稍弱的地方,欲逃出生天。
然而,侥幸逃出后,迎接他们的是破浪营将士早已擦拭雪亮的刀锋、枪尖,好似地府接引的仪仗,只能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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