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天再次来到这里,没有人迎接招弟了,招弟跟着单连凤走进姥姥家的院子,就像小时候一样又开始打量这里的一切,左侧是驴棚,右侧是猪圈,一个压水机和一个石头的水槽,只是这里一切现在看起来更荒凉了,鸡窝没有养鸡了,猪圈没有养猪了,牛棚也没有牛了。
踩着石头台阶进了中间灶台位置,一个大水缸,东屋靠窗户是一个土炕,左侧是柜橱,上面摆一个座钟,一个花瓶插着鸡毛掸子,还有一个相框里面的照片是黑白的肖像,小时候的招弟不敢问姥姥,为什么照片是黑白的肖像,这个女人是谁啊?她认识吗?见过吗?
长大后的招弟才知道这是她二姨,生孩子做月子的时候,婆婆没有伺候二姨做月子,农村条件不好得了月子病就死了。
而此时姥姥躺在木板架子上,临死之前不断的大口喘气,当时只有18岁的招弟第一次面对亲人死亡,招弟居然没哭出眼泪来,也没有说一句话,也许有单连凤在旁边,她语言功能又失灵了。
她迫切的想离开屋子,因为她不想看到即将撒手人寰的姥姥,但又不敢,她怕别人说她没良心,因为那是最疼爱她的姥姥。
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为什么单连凤没有带她两个亲生儿子来了,真的没有再比眼看着自己最亲的人离开这个世界更残酷的经历了。
招弟不知道姥姥临死之前在想什么?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姥姥的一些影子,因为记忆会不断消失,只有不断重复曾经回忆才不会忘记。
山沟里的姥姥家,小时候连电视都还没有,招弟每天被鸡叫醒后,早早起床就开始帮姥姥去喂鸡,招弟看见一只大公鸡领着母鸡在悠闲地啄食,招弟就决定去吓吓它们。
于是,招弟就缓慢地接近它们,快接近时,猛的一扑,吓得它们狼狈而逃,招弟又吓了它们好几回,然后开心的哈哈大笑。
最后奶奶看见了笑眯眯和招弟说:“兔崽子,你干嘛呢?咋那么淘气啊?这些母鸡要下蛋了,被吓过的鸡不下蛋。”
姥姥看见牛桐和招弟在一起玩就嘱咐他说:“牛桐啊,你比招弟年纪大,可不能欺负我外孙女啊?”
牛桐说:“您放心吧,我这有伴和我玩了,我干嘛欺负她啊?以后我去山坡放牛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她可以给您去放牛,不对,您家没有牛,您家有一头小毛驴,不是也需要吃草吗?哈哈哈!”
招弟当时都傻了,“什么?你不是说跟我玩吗?放牛,不对,放驴也叫玩吗?我也没放过驴啊?我在家就帮我妈烧火,洗衣服,去菜地除草,翻地,这放驴,驴要是丢了可咋办啊?”
“没事,包在我身上,就是招弟丢了,我也不会让驴丢了的”牛桐和招弟姥姥信誓旦旦的保证着。
“你说什么?”招弟瞪了牛桐一眼,举起拳头就要向牛桐身上打去。
“不是,我是说,我肯定不会把你弄丢,也不会把小毛驴弄丢了的!”牛桐赶紧求饶着解释着。
姥姥笑眯眯的说:“臭小子,就你会说话,那你一定照顾好我外孙女了啊!”
现在招弟既不想看着姥姥离开这个世界,可又无能为力啊!招弟她后悔来了,真的后悔了,简直受了强烈精神刺激般的。
她都不知道怎么那天是离开姥姥家的,只记得回来的那条山路,一番秋天的丰收景象,一只只苹果缀满枝头,有的昂着头,像威武的战士,有的躲在叶子后面,像害羞的小姑娘,柿子树上挂满了火红的灯笼,满山遍野的梨树,山楂树都熟了,枣树,核桃都熟了,就像个花果山一样。
山里天空翱翔着一只老鹰,她想起这次还没机会看见牛桐呢,几年没见他现在怎么样了?他知道不知道自己读高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