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拄根竹枝,背靠树干坐着。
“喂,那边的,你想见我们团座?咱淮西营的团座哪是那么好见的?有本事你自己上来!”
“这位兄弟,我和陈团座是打小的朋友,你只要提我名字他自然跑着来见我,你放心好啦。”叔仁朝上面微笑着甩回一句。
那排长怔了下回头看看,语气显得和缓许多,大声回答:“好吧,你等等,我去跑趟腿,替你问问看!”
陈仲礼正在指挥部里纳闷无聊,忽然电话铃声响了,李雄接过来听听,扭脸瞧他:“团座,山下的想和你谈判,派来个叫王树的……。”
话还未落地,仲礼已经丢下手里把玩的马鞭子跳起来!“嘿,我就知道该轮到这小东西跳出来,要不今天这个结可怎么打开?他在哪里?”
“在老熊阵地前的一棵老树下坐着,就在二排眼前。”
“好,我知道了。”仲礼没听完就往外面跑,李雄急忙拉住他:“团座,不会有诈吧?”
“我去看看便知,若真是他本人就谈,要是个冒牌货咱继续打!”
“明白了。”李雄招呼警卫班跟上却被仲礼拒绝了:“你留下,人我只带王四一个就够。你要留心防止人家声东击西,万一有变你替我指挥大家撤到二线去。”
仲礼很快来到老熊阵地,见一些运输连的士兵正在搬开双方阵亡者的尸体,抓紧修补工事,往一线阵地上补充弹药。
前沿战壕已被重新整备过,士兵们躲在胸墙后面默默地检查枪支、休息或低声交谈。
熊大眼见他便从侧面的战壕跑过来,陈仲礼看着他军服胳膊上的破洞问:“还好吧?伤亡怎样?”
“唉,还好预备队来得及时。”熊大眼叹口气:“霍连长伤得太重,大约是不行了。”
仲礼吃惊地看他:“不是说只吃了一刺刀么?怎么会……?”
“那一刀把内脏扎破了,咱没医生,卫生兵说如果不能立即手术,怕撑不过一个小时。”
仲礼心里很难过。这个霍连长是去年从其他部队跑来投奔他的一个年轻人,身体结实、高大,擅长奔跑、投弹距离远。
本来想好好提拔将来可以成为大虎那样的得力之人,谁知却倒在了这座缺水没粮的山上,仲礼好久说不出话。
来到二排阵地,陈团长从皮套里取出望远镜朝对面望去,果然那树下坐着个人,却胡子拉碴地看不清面容,不过看眼睛倒是和自己的弟弟一般无二的。
霍连长的事让他恼火,山下那个旅毫无动静令他疑惑,咱流半天血说不定人家在一旁看笑话哩,这仗打下去有点亏!他心里琢磨。
当他再次追问伤亡数字时,老熊回答:“阵亡十七个,受伤的三十多,其中十六人重伤已经抬到包扎所去了。
不过他们也没捡到便宜,我们抓了七个俘虏,其中四个带伤,另外还数出三十几具尸首!”
“就是说,两败俱伤!可对面比我们人多呀,老熊你觉得这仗再打下去,结果会怎样?”
“要这么打下去,咱们自然消耗不起。再说弹药也用掉不少,这鸟都没有的鬼地方哪里找补充去,总不能光用刺刀吧?”熊大眼回答得直率。
陈仲礼鼻子“哼”了声,说:“山下的中央军可一点动静也没有,他们乐得看我们和红军杀个你死我活哩。
老熊,这个连长麻烦你先代理吧,孙小炮也归你指挥。我去会会那个王参谋,看他们有什么说法。”
“团座,还是我去吧。哪怕叫黄老表或者副座代表一下都成啊,你去的话太危险吧?万一他们要是使诈?……”熊大眼担心道。
“不会,他确实是我熟识的,不至于害我。再说真有万一我已交代过李雄,他会带你们安全撤出去。放心吧,让王四跟我去,不会有事。”
陈仲礼说完回头叫过王四:“敢和我走一趟不?”
“我无所谓,你到哪里我去哪里。”王四话刚说完,陈团长微微一笑纵深跳出战壕,叫声:
“陈仲礼在此,我来了!”接着向那棵老树小跑过去。
王四也赶紧跟上,来到近前细细打量对方他才恍然大悟,明白了为什么团座要带自己来,于是就在离树六、七步远的地方站住脚。
双方互相敬礼之后,叔仁用目光示意兄长和自己一起并排坐在露出地面的粗树根上。陈仲礼面朝南,叔仁脸向北。
兄弟俩侧过头互相看看彼此嘿嘿一笑。仲礼先开口说:“真没想到咱们竟在这么个地方、这样子见面了。老五,看你满脸胡须真像个山大王,差点我就不敢认了哩。”
“我也没有想到。”叔仁回答:“昨晚听说遭到阻击前边打得很凶,可没料到是你。我说呢,一般白军的部队没有经得住我们这样冲锋的,原来是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