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他们来到一片平坝子上,穿过忙碌的红军战士们,季同看见一个瘦高的人单手卡腰正和个穿羊皮袄的农民说话,看到他们微笑着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他走过来眯着眼上下打量:“哟,这么年轻?峡公呵,你们不会搞错了吧?”
“怎么会?我哪里会糊弄你李子任?”
听李峡公这话,季同才明白原来这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李子任!连忙立正:“李先生好,卑职陈季同奉命作为信使,初来乍到请多关照!”说完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
“呵呵,我听说你年纪轻轻把日本了解得很透彻,没想到这样年轻呀?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哟!了不得!”李子任指指那在山壁上挖出来的窑洞:
“这里乱哄哄地不是说话之处,我们到里面好不好?”
“客随主便,季同没有意见。”
于是他们找了个已经几乎搬空的窑洞坐在炕沿,李峡搬来张条凳作陪。有战士拿来开水和陶碗。
李子任很抱歉地说:“让你见笑了,我们这里的条件可比不得南京、西安哟!”
“革命者不以环境条件为意,而应以谋求民众之福祉为己任。”
“哎哟,军校教得不错!”李子任先夸了句,然后又说:“不过能最后落在实处的并不多诶,口惠而实不至,此务虚者也。我们的小先生不要走这条路!”
“谨遵教诲!”
见他还有些拘谨,李子任指指李峡说你俩老乡吧?然后问起他家乡情况。
季同一一作答,后来慢慢说起长兄在家乡所作的变革,公司化以及股份制等等,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点着一直烟拿在手里,却认真地听着,不时提出些问题。
“陈家的例子很特殊,但我很喜欢。”李子任吸口烟说道:
“虽然这在中国农村可能是极少的情形,但它代表士绅地主阶级主动求变、适应社会发展的一种趋势,带有进步的意义是值得关注和肯定的!”
“先生的评价,家兄若听到一定非常受鼓舞。不过这话可不敢传出去,因为已经有人唧唧歪歪地攻击我家赤化、亲共哩。”
李子任笑着点头:“咱们这些乡绅老爷们呵,别的不会,相互倾轧是很有一手的!”他说完转过来问李峡:
“你们谈过了?我还有几个问题想和季同探讨,时间也许会长些。”
他这话提醒了季同,赶紧取出信件来双手递过去:“差点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了,真是不好意思。”
“没什么。”李子任把信放在身边,用手指点点:“他呵,无非是想说看在旧情上不要难为我等等,没什么大不了。
甚至我敢打赌这封信是别人代写的,根本不是亲笔。他不会将自己的笔迹留给对手,你信不?”
“那……他让我来的目的是什么?仅仅是拉近关系么?”
“倒也不是,这封信要试探我们的态度,以及处理方式等等。聪明劲儿都用在这里!”李子任冷笑,说完将信推给李峡:
“你们几位大将先看看,给我个意见。”
李峡答应着接过来,对季同说了声:“好好想想我对你说的话,等我忙完了咱们再见!”说完先告辞出去。
“先生想问什么?在下知无不言。”季同表示。里屋只剩他们两个,外屋站着一名红军,大约是卫士这类的。
“我听说你有个观点,认为中日之战,我军不会速胜,而是惨胜?”
“是这样,届时整个中国东部都会卷入战火。卑职认为我军只能以空间换时间,最后在长期消耗战中拖垮日本。
日本的弱点在资源和强大的生产力,一旦消耗远大于生产,日军在战场上无论兵器、火力、器械、装具……各个方面都会陷入短缺和匮乏状态。
对殖民地的剥削远不能如其所愿,那么在战争中会发生优劣反转,这就是我国反攻时机的到来。”
“你有证据可以支撑这种理论吗?”李子任问。
于是两人投入了一场学术研究,季同开始从各个角度例证自己的观点,而李子任则从辨证哲学的角度不断引发季同的思考。
季同过去没有接触过社会学、哲学的范畴,很惊讶他的这种推理方式。结果他在介绍完自己观点和论据后,又反过来向李子任请教哲学的问题。
李子任给他推荐长征途中大家讨论过的小册子,叫《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策略》,建议他看看。
然后又介绍说自己最近在看很多书,打算从其中了解理论与实践之关系……。
“我反对日本帝国主义,源于从历史上他们的步步紧逼、蚕食所体现出来的野心。你又是为什么呐?是因为在日本看到的、听到的?”李子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