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婚礼虽然聚集了数千宾客观礼,但许多受邀出席的官员与我素昧平生,我碍于他们的官衔不能不发请帖以免显得清高傲慢或者厚此薄彼,他们又碍于我公主的身份不得不舟车劳顿赶来捧场,实在是件两厢为难的尴尬事。
从这个角度上来看,我的婚礼就像一场戏,宾客们用礼金买票入场,我与孔明站在台前倾情表演,等戏唱完了,人也就散了。
由于荆襄诸郡正处于百废待兴的发展机遇期,经历过战损与洗牌的公务部门又官吏紧缺,因此许多身负要务的外来官员在婚礼当晚便赶回辖地,哪怕是有心留在襄阳小住的诸葛均夫妇,也因为尚在襁褓中的女儿突染风寒而匆匆启程返回新野。
“林月洁倒是狠心。”我忍不住叹了一句,“她家阿绢还未满五月,便被她独自扔在新野,只留几个仆妇照顾。”若只是来参加婚礼也罢了,但林月洁力劝诸葛均在襄阳呆上个三五个月再走,若非诸葛均态度坚决,哪怕幼女发烧也不能阻挡她留在襄阳的决心。
“林氏之前遍求江东和新野的道馆,只为生得贵子,谁知落地却是位千金,希望落空故而疏忽怠慢。”孔明对这位弟妹的行事也不无微词,“因她之前隐瞒了我诈死一事,夫妻之间心生嫌隙。林氏原本还指望得个儿子扭转乾坤,可惜却是女儿,因此愈加失望。”
虽然林月结将所有罪责都推到了已经过世的刘氏身上,但诸葛均又不是傻子,哪能看不出来是林月洁为了让他安心准备江东的聚贤会而刻意瞒下了孔明去世的消息?要说这事对林月洁并没有显而易见的好处,诸葛均哪怕为官品秩也不会太高,却绝对会伤害夫妻感情,可林月洁就是对仕途有执念……
我问向孔明道:“子衡真的不打算出仕了吗?”林月洁可是又见缝插针地提了好几次,简直神烦。
“子衡性情旷达淡泊,既不善勾心斗角也不耐交际应酬,即使有兄嫂庇荫,发展空间也有限,自觉并不适合步入仕途。”孔明摇头,“水镜先生欲礼聘他前往岚山书院教书,子衡似有意动。”
并不是所有学富五车的才子都愿意当官的,在三国,许多名士学者甚至以“为五斗米而折腰”为耻。曾经水镜先生、孟公威、童渊等人都贪恋乡间闲适不愿入朝,被刘曦以“大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的论点说服。刘曦举一反三,有意引导荆襄文化圈就出仕入仕问题展开讨论,借机盗用白居易的《中隐》一诗建议只欲独善其身的世人“不如作中隐,隐在留司官”,因此吸引了大批中低层官吏就职。
可惜水镜先生在担任了一年新野郡守之后,衷心觉得自己并未能达到大隐于朝的境界,更喜欢以前在南阳时那种闲云野鹤的生活,因此决定辞官归乡,回南阳重操旧业。
但刘曦素来是个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的铁公鸡,怎会允许煮熟的鸭子长翅膀飞走?于是他本着能压榨就压榨、是人才就绝对不要浪费的原则,专门替水镜先生盖了数十间崭新的校舍,将他原本只能容纳小猫两三只的私塾扩大为能令千余学子同时入读的书院,取所在地之名命名为岚山。目前书院正处于筹建期,作为山长的水镜先生忙着招录教职员工,除诸葛均之外,许多胸有乾坤却因各种原因未能出仕的荆襄名士都收到了岚山书院的邀请,就连已经晋升为荆州郡丞的石广元都心潮浮动:“只需央求水镜先生将授课安排在晌午之后,便能每日睡到日上三竿,简直妙不可言。”
据说由于将贫困县建设成百强县的任务太过艰巨,石广元自就任起便再未睡过一个好觉,噩梦一般的失眠严重透支了他的健康,令他年纪轻轻便有了秃顶的迹象,长此以往未老先衰指日可待。石广元虽然为自己前期投入的精力成本可惜,但在小命与事业之间,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先保住小命。
孔明笑地如沐春风:“为官潮岭只是意外,你如今已升任郡丞,往后再不必如此殚精竭虑。”
“谁说不必!”也许是从小就被一干无良师兄蹂/躏到大的缘故,二缺的石广元对于刘曦的人品有着小动物一般异于常人的警觉,“每回王爷的眼风扫过我时我心中都不寒而栗,总觉得他会挖坑给我跳——这话还是他教我的:‘专业挖坑一百年,坑遍天下无敌手’。我劝你也小心着点儿,别一不留神就被他坑了,嗯,我自身难保,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大概刘曦真的给他留下了太重的心理阴影,石广元回家后辗转反侧了整夜,最终还是递交了辞呈,理由找地既充分又恳切:“家有老母在堂,下官不忍令其忧心牵挂,骨头分离。”,自以为不多时便可得到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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