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客房两间,玄然和南清睡一间,玄游和林延睡一间。天刚蒙蒙亮,南清令人发指的生物钟就催促他快些起床,他整好衣衫,束好头发,贴心地把玄然也叫了起来。虽然两人从小玩到大,彼此很是熟悉和习惯,但是每每到这被叫起床的时候,玄然还是忍不住地一身起床气,孩子似的伸着两腿去蹬,结果落了个空。
“我去花园练剑,快些。”南清说完,头也不回地便出门去了。留下玄然一个人骂骂咧咧地从床上爬起来,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穿着个单薄的内衬便推门出去了。
“玄然前辈!”今早真是惊喜不断,这师徒两人一天到晚跟打了鸡血似的,晚上不犯困,白天不贪睡,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还天天都有十足的精气神儿降魔打怪,力气多的用不完,好像多睡一会儿就是浪费生命似的。
“早……早……?啊林延。”玄然忽然想起自己现在这副衣衫不整的样子,觉得有些失了风度。虽然在南清面前自己几斤几两被看得很是清楚,但是在小辈们面前,自己毕竟是仙家英雄榜上排名第六,有头有脸的人物。风度仪容,正经样子还是要有的。
“前辈,林延有话要说。”林延压根儿就没有注意到他的样子。
“啊,行……对了,昨天晚上就想跟你说了,不要叫前辈,多生分啊,叫玄然哥哥吧……”玄然说到这,脑子里忽然闪现过南清打翻醋坛子时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咽了口唾沫,接着说,“算了算了,还是叫前辈吧……”
“昨夜玄然前辈说过的话林延都记住了,林延多谢前辈指点迷津。”林延说罢,抬手作揖,深深鞠了一躬。如今是人间的九月时节,早上有风,吹动着少年的发丝,他好像是在这里等了许久了,睫毛上沾了些露水,少年背后是早上刚刚升起的太阳,他逆光站着,眉头舒展,笑容明亮,微微露出左边的那颗虎牙。恍惚之间,像是又回到了青城云端,回到了当时在云端那个明亮开朗的自己。今日看上去,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少年给人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了。
玄然笑着对他点了一下头。
“啊,前辈,还有一件事,想问。”
玄然看着他。
“昨夜醉酒,我……我……我做了什么?”少年支支吾吾,神情有些羞涩。
玄然眼睛一转,“啊”了一声,这声“啊”可真是千回百转,曲调悠扬,别有深意。玄然那老狐狸不正经的劲儿又上来了,掩面惋叹,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声音带着哭腔:“林延,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你怎么能对你师父做出那种事!没想到……真是没想到……”玄然扶着额,边说着边回了房间,转过身时还偷偷笑了一下,留下那可怜的少年郎一人怔在原地,手足无措,如临大敌,面红耳赤。
“玄然前辈!我到底干什么了啊?”林延咬着下唇,快要疯了。
花园里传来仙剑飞腾时“嗖嗖”的声音,林延回头一望,见一个白色的影子在一片绿中来来回回,上上下下,便知道是师父早起练剑。林延攥了一下拳头,心里一横,迈开步子便往花园里走。钟南忽然朝自己飞过来,林延躲剑,一个转身,举手握住了剑柄。
“起了?”南清对他勾了一下手指。林延见师父那举动,忽然想起刚刚玄然前辈的一番话,不争气的脸又红了,但是转念一想,师父大概是想要自己把剑递过去。
“起了,师父。”林延边说,边举手用力,钟南朝师父飞了过去。
“有话讲?”南清见林延那样子有些奇怪。
“我……我……昨夜醉酒……玄然前辈说……说……我……对师父……做了……做……大不敬……不敬……的事……林延……我……来来来请罪!”林延脖子都红了。
南清见他的样子,一不小心没憋住,“噗”地一下笑了出来:“玄然向来不正经,他逗你的,你什么都没做,不过就是抱着我的胳膊不撒手罢了。”
林延仍是满脸通红:“那也是不敬。林延错了,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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