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略收拾了家中物什,何未染便带着李苦儿去马市租了一辆马车,一路朝北。
车辙子压过雪地的声音,雪花落在棚顶的声音,风的声音,马儿打响鼻的声音……年迈的老车夫裹着件打满了补丁的大袄,时不时饮上一嘴酒葫芦。葫芦里是烈酒,浓郁的酒香连坐在车里的李苦儿都快闻醉了。
“我说姑娘,这冰天雪地的,你们去稻川做啥?”
“舍妹顽皮,想去瞧瞧稻川结冰了没有,好凿个冰窟窿捕几条小鱼儿回去。”
“嚯,那可是门本事啊,怕姑娘是要空手而归了。”
“空手便空手吧,也没什么,玩畅快了就好。”
李苦儿听何未染编排她的瞎话溜儿得很,也不出声反驳,只抱着糖浆罐子一个劲儿朝她翻白眼。何未染见不得她这丑样,一巴掌捂了她的眼睛继续与那老车夫说瞎话。
雪地里马车行得慢,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功夫才到了稻川河畔。河水当真结了冰,冰厚得一眼看不到底。何未染请老车夫在原地等候,便领着李苦儿下车继续沿着河岸走。
她的手温暖异常,李苦儿紧紧牵着她,竟也不觉得冷了……
“何姐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那地方啊,我还带你去过呢。可还记得暑热时吃的山水饭?”
“自然忘不了。”李苦儿脚步一顿,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啊……该不会是你采山药的地方吧。”
“想起那鳗精了?早就被你吃下肚子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可是那座山上,不是也有妖怪么?上回你还说有危险,叫我不要跟着去。”
“的确这么说过。”何未染点头:“所以这回便不下山了,将我们要找的妖引下山来便好。”
李苦儿一听,惊惶起来:“我……我们要找什么妖怪?”
“去找深山里的蜂后娘娘,请她帮个忙。”
李苦儿还是不太明白,只是无论怎么追问,何未染都只是笑而不语。
走了没多久,两人便到了当初采山药的野山跟前。何未染打开糖浆罐子,寻了一根枯枝蘸了一些,放在唇前轻吹一口气,一瞬间,李苦儿便觉一股甜香飘散在空气中,好闻得很。
她一边嗅着这香气,一边观察周边的动静。忽然,山上传来异响,嗡嗡嗡嗡,听的人头皮发麻。李苦儿看见何未染目的达成的笑容,一想到正有一大群山蜂靠近,便觉紧张异常。
不多会儿,一团黑色的密密麻麻从山上涌下,如同黑云一般,变换着各种形状来到两人面前。那密密麻麻的中心旋转着越举越拢,慢慢地,一个黑袍女妖化出形来。她的眼睛硕大且漆黑,背后生着一双透明的巨大翅膀,身形凹凸有致,但看起来总是有点骇人。
她眯眼,享受地呼吸着空气中甜香的味道,紧接着,又是一生喟叹:“嗯~~这是什么香味儿,如此诱人。”
她说话很慢,仿若陷入了沉迷。
何未染也不答话,只将蘸了糖浆的枯枝递予蜂后娘娘。蜂后娘娘接过枯枝,先是深深一嗅,又伸出长长的舌头一舔,即刻满足地浑身颤抖起来。
“我喜欢。”她睁开眼,看向面前微笑的何未染:“阁下此番前来,是有何事?”
何未染开门见山:“镇上有株成精的梅树,若蜂后娘娘能遣工蜂去将那梅花蜜采来,这罐糖浆便作是谢礼。”
“镇上……”蜂后抬着下巴沉吟片刻,道:“太远了,这一去一回,不知得冻死我多少工蜂,得不偿失呀。”
何未染也不急,道:“蜂后娘娘方才怕是没尝出这糖浆的妙处。”
“哦?”蜂后再次舔了舔枯枝上的糖浆,回味良久,疑惑道:“葵花?又不似普通的葵花呢。”
“正是,这糖浆熬制之时,混了葵花花粉,来自那常年吸收日阳之气的葵花花灵。这一罐,足够您的族群过冬了。”何未染说着,手掌一送,糖浆罐子便慢悠悠飘到了对面去。
蜂后接了罐子,满意的扬起嘴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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