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袖神色从容坐的在马背上,看着策马追来的巴根。众侍卫此时方才看清来人,纷纷收起兵器俯身请安。
巴根驱马行至怀袖身边,大声叫道:“怀袖!你不是说过,不愿意进宫吗?”
巴根是吉日木图大汗的亲弟弟,怀袖自幼便与他相识,此时见他,忍不住玩笑道:“巴根,你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追来,不怕回去我姐夫又赏你一顿马鞭?”
巴根却无心与她说笑,脸色严肃,目光紧盯着怀袖的脸道:“怀袖,你告诉我,你这次回去是不是以后再也不会来喀喇沁了?”
怀袖听见他如此问,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起来,目光调转望向旁处。腿夹了一下马肚子,拨马向前走了几步。巴根也催缰紧跟上来去。
“你说话呀!是不是你这次回去,你阿玛就要把你送进京城的皇宫里去?”巴根见怀袖不说话,急切地追问。
“巴根,你快回去吧,晚了姐夫又要训斥你了。”怀袖轻斥道。目光始终注视着前方,面容肃宁,丝毫瞧不出她的心思。
“你不回答我,就说明我刚才说的是真的!”巴根说完,一扥手里的缰绳,马头朝向怀袖靠近,怀袖毫无防备,只觉手中一松,还没等她询问,手里的缰绳已经被巴根夺了过去。巴根掉转马头,牵着怀袖的马儿就要向回走。
怀袖惊斥道:“巴根!你要干什么?放开我的马!”一边嗔怒一边用手使劲拽巴根手里的缰绳。两匹马的步调无法统一,随各自主人的意志相互牵制抻扯着在原地转起圈来。
周围的护卫见他二人就扯起来,且两边都是主子,竟一时不如何。
此时,另一队奉命追赶的侍卫也行至近前,为首的侍卫长在马上对巴根行礼后说道:“少王爷,忠义王叫您回去呢。”说完,催马靠近几步。
巴根猛然回头怒叱道:“我看哪个不要命的敢过来,谁敢阻拦本爷,我剁了他的脑袋!”
侍卫们见这位少王爷眼内怒过中烧,不自觉纷纷向后退。巴根的烈火性子这喀喇沁草原谁人不知道?若当真惹急了他,砍人头跟剁大白菜似的,连眼皮子都不眨。
“巴根,别胡闹了,快放开我的马缰!”怀袖也急了,使出全部力气拽马缰,因腰上使的力重了些,胯下的马儿突然受了惊,前蹄猛地立起,怀袖的身子当即被甩了起来。
“啊!”怀袖吓得惊呼一声,松开手里的缰绳,双臂紧紧抱住马脖子,以防身子从马上摔下来。
“格格!”素儿大叫道,她早从车里跑出来,方才见他二人说话,不便上前,此时,突然见此情形,吓得脸色苍白,眼看着怀袖身子坠在马侧,双脚已经凌空,素儿的叫声几乎已颤出了哭腔。
巴根见这情形也紧张起来,两匹马不停的相互交错着身子,怀袖的马儿还受到了惊吓,不停甩着脖子,似乎试图将怀袖甩落下马,然而,此时若是怀袖跌下马去,很可能当即便被两匹马活活踩死!
巴根俯下身,伸出手臂揽住怀袖的腰,却怎么也抱不下来。原来他原想将怀袖抱在自己的马上,可怀袖的手臂却死死勾住马脖子,倔强地不肯放手,怀袖大叫道:“我不会跟你回去的!就算被马踩死,我也不会跟你走。”
巴根听着怀袖如此决绝的话语,心中猛地向下沉,口中悲戚道:“怀袖,我是不想让你进宫呀!你亲口说过,你不想进宫。”
怀袖却冷冷道:“我进不进宫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巴根一双浓眉紧锁,目光深沉凝注怀袖低声道:“因为……因为我喜欢你!”
怀袖听见巴根说出此言,没没说话。此刻,她只觉得双臂酸痛,身子也越来越沉,马儿身上原本就有汗,皮毛湿滑,她感觉自己的身子正一点一点地向下坠落,手臂也快要支撑不住……
“啊!格格!”素儿失声大叫,眼见着怀袖双臂一松,身子坠落马下。素儿吓的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几乎昏厥过去。旁侧的侍卫也跟着心一紧,别过脸不忍再看。
巴根眼疾手快,撒开怀袖的马缰,俯身一招利落的“猴子捞月”,瞬间接住了怀袖下坠的身子。那匹受惊的马见此刻已无牵系,撒开四蹄向草原深处奔去。
怀袖被巴根接住揽在怀内,回转身与巴根四目相视。巴根从怀袖的眼眸之中非但没看到情愫,甚至连一丝温度都没有,那平日如秋水般明亮的眼眸,此刻却覆着一层冷澈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