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英琦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大把艳红的玫瑰。身后跟着两个打扮得十分精致的年轻女人。一个微微胖些的,头发里还有几丝金色没能用黑色染透。另一个苗条些的,娇滴滴的,羞答答地朝着屋子里瞧了又瞧。
“这看着,是送我的吗?”秦恂睁圆了眼睛。
“哦,这是赵妮和赵蕊给您买的,说是空运来的,可不便宜呢。弥璋给您的礼物是这个。”赵英琦把花递给微胖的一个,从苗条些的年轻女人手里,接过一个长方形的大盒子,打开,露出一个黄花梨的寿星雕像。“小姑妈,多福多寿!”
“小姑奶,这花是我们特意给您买的,早晨刚从花圃里采了,空运过来的。花瓣上还沾着露水呢!”稍胖些的年轻女人开了口。
“小姑妈,这是赵蕊。小时候常来的,这些年在美国留学。听说您寿辰,特意赶回来的。”赵英琦的脸上挂满了殷勤的微笑,拉了一下身后羞答答的人,“这是赵妮,您一定还记得,小时候常和弥稔在院子里玩儿的呢。也在美国留学,刚毕业回来。”
秦恂推了推秦弥稔,后者急忙起身接过盒子和花,放到身后的挂钟旁。
“英琦,你看,这就是你不对了。有客人来,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这都是家里人,我也没准备……”
“不,不用的,她们就是来给您贺寿,这就回去了的。”赵英琦朝身后的两人使了个眼色,二人随即离去。她在秦远仲和林蓁之间的空位上坐了下来,看向秦弥笙。“弥笙回来了?怎么坐得那么远呢?”她又看了看言忆芝,“忆芝,在学校还习惯吗?你们施教授没为难你吧?”
言忆芝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程柏带着后厨里的人,把菜一个个端了上来,摆好。转回厨房,又端来了一碗、一碗五颜六色的汤圆,仿佛是按照什么,有序地摆在每个人的面前,一边摆,一边念念有词:“团团圆圆、和和气气!”
“做什么要你说,她自己不能来说!”秦振生把拐杖挂在椅背上,用右手轻轻拍了拍桌面,看向自己面前那碗蓝色的小汤圆。“这颜色是什么?”
“蓝蝴蝶。”秦弥笙看了一眼。
“蝴蝶?”
“是东南亚的植物。叔公。”
“太老爷,您碗里的是酒酿的。”程柏走过去解释,“太小姐的是什么樱花酒?红色的,小孩子过生日吃红鸡蛋,她生日吃红汤圆!”
屋子里的人都笑了。秦恂低着头笑,边笑,边小声说了三个字:“臭丫头。”
“念念,你二叔的这碗也留给你,慢点吃!”秦弥稔笑着把手边多出的一碗粉色的汤圆递给秦念,“草莓的,喜欢吧?”
秦念笑得像二月里的迎春花一般烂漫。“念念还想要四叔碗里的黑芝麻!”
孩子的话还没说完,言忆芝忽然就笑了,笑声越来越大,桌子也被她带着不住地摇晃。
“‘小五’?你那碗里不会是疯药吧?”秦弥稔侧过头看她。
“不是!”她抬起右手摇,放下空碗,靠到椅子上,继续笑不停。好不容易停了一会儿,只说了两个字:“痦子!”
秦弥稔看了一眼那碗飘着黑芝麻的汤圆,也笑了。捂着肚子,趴在桌上,疯了似的笑。
桌子被拍得“轰隆”响,桌上的餐具也跟着震颤,秦振生站了起来,大声怒吼:“混账东西,出去笑,笑够了再回来!”
秦弥稔弓着腰站起来,拉着言忆芝朝外走,两个人还是没停下笑,从院子里一路笑去了西面秦恂的房间。
“什么事情,这么好笑?”秦远致站了起来,伸手拿了秦弥稔面前那碗红豆汤圆,放到自己面前。
“你也是个没正形的,孩子的也拿!”秦振生又拍了拍桌子。
“他想吃回去找林霏再给他做不就好了。小姑妈,不是我说你啊,你屋里是不是还有?孔夫子教导我们,要泛爱众……”
“你闭嘴!”秦振生打断了他的话,“今天,乘着你们小姑妈的生日,我啰嗦几句话。我说,你们听就行。忆芝已经找回来了,有些事……”
“哟,林蓁,你这脖子上挂的什么?”赵英琦仿佛是刚从外面进来似的,打断了秦振生即将开始的长篇大论。
林蓁慌忙捂住自己的领口,眼神闪烁:“没,没什么?”
“不会是弥笙给你买的生日礼物吧?这个,比弥璋请回来的那尊佛像……”她拉长了尾音,又瞥见了秦恂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小姑妈脖子上那个呢?是弥笙送的寿礼?就怕货比货啊!一串珍珠,怎么跟你脖子上那个比?”她从喉咙里发出了略带嘲讽意味的闷哼。
“不知道别瞎说!”秦远仲扯开嗓子一通喊,“小姑妈脖子上那是12个的大溪地,一串少说能换林蓁脖子上的两个。”随着赵英琦逐渐瞪大的眼睛,他的声音渐渐变小。
“这不会是远意在海里捞的吧?上税了吗?我们这儿一大帮工人累死累活盖一层楼挣的,还不如他从海里捞一把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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