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懿因心里有事,对着满桌佳肴也食不甘味,一顿饭还未吃完,只见云珠意气风发进来了,不仅如此,后头还跟着一身青缎宫装金珠。
淑懿不禁纳闷,适才不过叫云珠悄悄地向金珠打听消息罢了,怎么竟把人给领了来了?当下并不敢怠慢,只满面春风地招呼金珠道:“姑姑这时怎么有空来承乾宫,太后还好么?”
金珠不愧是慈宁宫使老了人,一双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奴婢自娘娘小主们散了,就一直殿外伺候着,所以殿内事,竟没大留心,方才太后召奴婢进去吩咐话时,奴婢只瞧着太后气色还好!奴婢此来,是因太后命奴婢去永和宫传旨,正好慈宁宫近打了一块金锁片给四阿哥,所以叫奴婢顺道儿送来。”
淑懿忙谦逊道:“承蒙太后想着,四阿哥这些东西虽多,只是都不及太后赏下东西,到底有一份恩典里头呢!本宫可否多嘴问一句,姑姑去永和宫传什么旨意?”
金珠忖了忖,笑道:“其实对娘娘说了也无妨,早□娘也是要知道,太后是想把瑞贵人羁押端顺妃那里!”
淑懿满腹迷惑,太后葫芦里卖什么药?嫔妃有了罪过,正经该送到尚方司去,先由精奇嬷嬷审出结果,再行定罪,若罪过稍轻时,也可禁足本人宫中,再不然就算羁押,也该送到长春宫去,怎么白眉赤眼儿地要押到端顺妃那里去?
不过个中原由,淑懿不便深问,当下只跟金珠道了劳乏,又命云珠将库房里那一支灵芝拿出来,笑道:“本宫阿玛近从南边儿得了野灵芝,我正不知如何用呢,前些天偶尔听云珠说起令尊有疾,需用上好灵芝配药,正好就给你吧!”
金珠受宠若惊,忙推托道:“怎好无功受禄?”
淑懿笑道:“‘百善孝为先’,你拿去孝敬令尊,也是替本宫和四阿哥积福了!”
金珠这才谢了,告了退,又去永和宫传旨。
淑懿这里看着金珠走了,忙拉了云珠手,走入寝殿,低低问道:“如何?”
云珠曼然一笑,道:“娘娘放心罢!我向金珠打听过了,瑞贵人先时躺慈宁宫东暖阁里,听得御医说她有了身孕,高兴得什么似,谁知后来又起了这样变故,方才太后亲审瑞贵人时,金珠殿外也听得一两句‘冤枉’,可见这里头有鬼?”
淑懿秀眉微拧,问道:“就这些?”
云珠神秘地笑道:“知道只有这点子事,娘娘必不会全然安心,是以奴婢又试着跟旁宫人打听过一番,可以巧了,瑞贵人受审之时,恰好端慧公主侍女雪珠跟着苏嬷嬷晾了摘下来绿萼梅做茶饮,听到一点风声,说是太后已经请了彤史女官过来,瑞贵人两月之前侍寝时,确曾经服用过避子汤,不只是她,端顺妃、恪嫔也都用过,而且太后为了谨慎起见,又请了几位御医和宫里积年有经验嬷嬷来,证实瑞贵人身孕确是两月有余,而且两个多月前,瑞贵人只是侍过那一次寝,再往前要推至六个月前,往后推又要近至前几日,所以瑞贵人胎,倒真该是那一次才怀上。”
淑懿皱了眉头道:“会不会是避子汤没起作用?”
云珠摇摇头,道:“奴婢原先慈宁宫当差时,听尚宫局老嬷嬷们说过,宫里避子汤,是相当厉害,只因牵涉到皇嗣事,谁也不敢马虎!”
淑懿伸出尖尖食指,烦躁地揉着额头,云珠见淑懿苦苦思索,只想不出了头绪来,便又说道:“尚宫局避子汤,是以红花为主,由太医亲手调制,只因是皇上一时想要避子,总不敢让嫔妃因此而终生不孕,所以下药量极为慎重。”
淑懿凝神道:“也就是说,皇上要给嫔妃用避子汤,虽然是尚宫局端过去,但真正调制避子汤,却是太医院!”
云珠想了想,谨慎道:“正是,不仅如此,娘娘可以问问端顺妃她们,虽然侍寝当日是服了避子汤,但过后太医院人仍要给这些饮过汤药嫔妃,开些温养方子,把身子调理过来才罢!”
淑懿只是入宫前,听景嬷嬷隐约说起过这事,入宫后,顺治又哪里舍得给她用避子汤,故而知道不多,这时听云珠一讲,才算明白了些。
淑懿抹着鎏金镶翠护甲上,一块绿莹莹翡翠,冷笑道:“如此,这事便愈加扑朔迷离了!”</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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