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还有康妃。”
云珠茫然一刻,问道:“怎么会有她?皇上不是极厌恶她的么?难道还要叫她去现眼?”
淑懿轻轻地嘘了一声,示意云珠小声些,又笑道:“宴请承泽亲王,不止是为了家事,也是为了国事,如今他戍守关外,不大回京,也极是辛苦,皇上为了安抚他才这样大张旗鼓地设宴款待,偏偏康妃的阿玛也是戍守关外的,与承泽亲王的交情不错,所以皇上才会叫上康妃。”
云珠骨嘟着嘴,不满意道:“皇上为了国事叫康妃赴宴,可谁知道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会不会以为她又要复宠了,再给娘娘找些麻烦呢!”
淑懿倾刻冷了脸色,语气也如三九寒霜般,说道:“她不敢!她若是再生事端,本宫凭借统驭六宫之权,绝不会与她干休!”
养心殿的家宴虽然规模不大,却也精心雅致,殿堂里摆着玫瑰茉莉,娇艳洁白,各占风情,两只深青油缸里静静地养着睡莲。
皇帝据于正中的紫檀雕龙大案上,左边是淑懿的红檀游凤案,右边是康妃的青鸾案,客座上是承泽亲王,淑懿的装束是精心挑选过的,一件蔷薇粉银丝浣纱宫装,微露缕金线的烟霞色细褶裙,头上青丝挽作一个简单大方的回仙髻,只点缀几朵珠花,斜插着一只凤凰展翅六面镶珠步摇,既不招摇,又不失皇家体面,顺治对淑懿的装束很是满意。
康妃的装束就有点素净得过了头,一袭月白色暗绣菊纹的宫装,连花盆底都是牙白色的,头上的髻子也只别了一枚白玉扁方,余者不过簪了一朵樱草色绢花而已,身上的首饰,似是才从银器铺子里钻出来的,银镯子,银戒指,银项圈,银色首饰虽然明亮温和,可遍体皆银,这样的颜色让人感觉这紫禁城里仿佛才出了什么事一般。
淑懿看了,暗自莞尔,心想康妃这身衣裳,说好听点是清素如九秋之菊,说的不大好听些,就是这祥和如意的家宴中极不和谐的一抹色彩。
顺治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心中大悔昨日没有遣人去嘱咐一声,承泽亲王看着康妃落漠的,寡淡的脸色,却饶有兴味地浅笑了下,随即忙低下头喝酒去了。
整个家宴的步骤倒也简明扼要,顺治知道承泽亲王不是个喜被礼法拘着的,便说了几句场面话,叙一叙君臣别来之情,又向硕塞引见了新册立的皇后,淑懿就又微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因为康妃在衣饰方面的失常表现,顺治只是将康妃一语带过,淑懿先还担心在这样的场合被冷落,心高气傲的康妃一定是愤愤不平,没想到康妃脸上居然仍旧一副平和之象,丝毫不以为忤,淑懿禁不住暗暗惊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顺治当然忘不了叫人拿出他珍藏的书画,与硕塞同赏,尽管吴良辅已经保证,画已经找回来了,可不知为何,淑懿的心里总还是有些不大安稳,顺治看见淑懿神思倦怠的样子,关心道:“你怎么了?可是太累了?若是累了就先叫人陪你回承乾宫歇着吧!五哥也不是外人。”
淑懿有些犹豫,未料这时一直未说话的康妃开言笑道:“皇后娘娘怕是觉得热,叫臣妾亲自来给娘娘打打扇子,兴许就好些了。”
没想到康妃今日竟肯如此做小伏低,淑懿心想若顺治不叫自己来也罢了,偏偏陪到一半,就先行回去,若传到那起小人耳朵里,难免要说她轻狂,再说还事关顺治的面子,淑懿就浅浅一笑,道:“皇上莫要担心,臣妾没事。”
康妃已经款款地走过来,执着一把洒金折枝芍药的纨扇,替淑懿打起扇子,这时淑懿才明白,为什么康妃会如此殷勤,原来康妃站的位置,正巧就在顺治与淑懿之间,康妃才一过来,硕塞就跑到顺治的右手边去赏画了,淑懿心想,他们倒是配合默契。
顺治将吴良辅端正捧着的一个个卷轴拿来,笑意盈然地与硕塞点评起来,淑懿只得陪着笑,一口一口喝着凤案上加了冰糖的菊花茶,希望宴请赶快结束。
这时顺治将另一幅卷轴拿过来,笑道:“看,这也是朕藏的一幅前明的泼墨画,虽说不是名家,但朕最爱这幅画,是因为它用黑白水墨之色,渲染出三春艳丽之景。”
硕塞对皇帝收藏,一概都说好,不过淑懿注意听了一下,这家伙于书画上还真是颇有些研究,并不是一味谄媚奉承,而是对每一幅画都说出了独到的见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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