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便说:“不丹的幸福感是在很特殊的情况下产生的,这种特殊条件是:经济发展水平虽然不高,但与外界隔绝,还有宗教信仰的背景。丹麦则不同:拥有发达的经济与高福利待遇,是贫富分化最小的国家,‘2010年全球清廉指数排行榜’中清廉指数排名第一,民.主政治成熟,法治、安全感和生活可测性强、生活方式轻松。”
宋副区长发现我如此看待问题,深表赞同,频频点头,肯定道:“看问题很透彻,我简单把你的观点总结一下,今天我们中国讨论幸福应置于现代的背景之下。是不是认为,现代幸福的条件,必须具备要有清明的政治、繁荣的经济、健康的社会和绿色的生态,对不对?”
我当即赞成道:“建设幸福,公平正义当为主线。”
“嗯。”宋副区长又是连连点头。
我的兴致由于宋副区长的肯定,情绪达到高峰,既然能聊得来,我就继续发话:“区长,现在我们谈幸福,十之八.九得出结论是我们不幸福,包括衣食无忧的我来说,也是同感。您认为是什么造成了这些不幸福?”
宋副区长点头答道:“的确是这样。我觉得最基本的还是两个问题,一是民生问题,现在收入、住房、就业压力都很大;另一个是这个社会缺乏公平正义造成了人们生活的不幸福。”
“其实,关于幸福的建设可以有两条线,一是民生,当然这很重要,现在我们政府在建设幸福社会过程中,主要在围绕这条主线。而另一条主线是公平正义。依我看,公平正义比民生还重要。”
我追问:“为什么说公平正义更重要?”
宋副区长说:“要知道,最大的痛苦是没地方说理,令好人寒心的社会就是最坏的社会。没有公平正义,就没有道德的基础,道德的底线就会丧失;没有公平正义,不满和冲突就接踵而来;没有公平正义,每个人都觉得是受害者,都是弱者;没有公平正义,就没有合理的财富分享;实际上,没有公平也就没有真正的民生;没有公平正义,就没有社会的稳定,社会都不稳定了,谈何幸福。所以,我认为公平正义是社会长治久安的基础。”
宋副区长继续说:“但是现在我们谈幸福的时候,主要还是强调民生,对公平正义的强调还是非常弱的。我觉得如果没有公平正义,民生状况也是改变不了的。”
我听到了宋副区长的真知灼见,心里很畅快,毫无顾忌的总结道:“能不能这样理解?当人们认为自己所处的环境不是公平正义的环境时,再好的民生也难以增强人们的满意度。”
宋副区长笑望我,答:“没错。幸福感是相对的,产生于比较,要紧的不是我们有什么,而是我们有什么而我们的邻居却没有。幸福来自相对成功,不幸福源于相对剥夺。所以,你看现在几乎所有的人,尤其是大家还比较羡慕的一些人群,都在说自己是弱势群体。普通公务员、领导干部、警察甚至有的法官都说自己是弱势群体。他们都是弱势群体的话,工人、农民怎么办呢?其实这个现象意味着几乎所有人都对自己的状况不满。为什么?因为他们觉得自己生活在一个非常不正常的状态当中。我认为这不正常的原因就是缺少公平正义。观察当今中国的社会生活,人们可以注意到一个引人注目的现象,我把它叫做‘牵出现象’。首先是表现为一些地方政府行为的失范:权力的霸道和蛮横,暴力截访,血腥拆迁;执法部门的*使得一些地方的民众有冤无处申;*开始成为一种民众无可奈何甚至只有默认的现象;潜规则盛行于社会,甚至成为基本的为官为人之道;强势利益集团在财富的掠夺上肆无忌惮,对公平正义造成的严重侵蚀导致社会生活‘西西里化’趋势出现;社会底线失守,道德沦丧,职业操守和职业道德的丧失成为相当普遍的现象。”
我感叹一声:“权力都失控了。”
宋副区长苟同我的观点:“权力失控的直接结果,是社会维护公平正义的能力在降低。同时,政府公信力丧失,道德优势弱化,只能越来越依赖强力与强制。”
我继续感叹:“这是最可怜的。”
看来我俩这是遇上知音,宋副区长对我的情绪把我的很准,对我的“可怜论”赞同道:是的。所以我认为政府的第一要务不是发展经济,而是维护公平正义。我想,如果在建设幸福社会的时候,强调这一点,促进政府职能的转变,将是一件非常非常有意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