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解绳子把我母亲放下来。母亲手脚已经麻木了,站不住。立群抱起母亲把她放到床上。母亲身体颤抖,嘴里直冒清水,脸色苍白,说她的胃又痛了。泰换给她拿药,可药瓶是空的。母亲的胃药、止痛药要到华亭镇才能买到。立群听说后,说:“我去买。”说完,急匆匆走了。
晚上八点多钟,立群舅舅跑得一头的汗买药回来了,一到家他赶紧给母亲喂了胃药。过后擦着脸上的汗说:“我还没吃晚饭呢,家里有吃的吗?”
“有。”泰换说,“有锅巴。”泰换给他泡了一大碗锅巴。
母亲吃过药后,疼痛缓解了。她对我和泰换说:“你们回房睡觉吧,我好些了,我有话跟你们立群舅舅说。”
那晚,立群一直留在了母亲房。我暗自高兴——母亲接受立群舅舅了。我想我以后该叫他什么呢?
可第二天一大早,立群独自走了。我好纳闷。我问母亲:“妈,立群舅舅为什么起早走了,不叫我和他一道?”母亲淡淡地说:“他有他的事。”
从这以后,立群好像更忙了。他没有再陪我回过邰桥。我不知那晚母亲和立群发生什么事了。我暗猜是母亲又拒绝立群了。
可我的这次猜测是错的。一天晚上,二杆子来了。说是找占书记。我把他带到立群的办公室。立群舅舅叫我回宿舍看书,我没回去,我站在门外偷听。我听二杆子说:“占书记,昌惠说你要娶她,有没有这回事?你要是娶她,我就死了这个心了。”
“不,我原是有这个打算。可现在我不想这么做了。”
“为啥呢?”
“我腰上受了伤,我身体不行。我是个废人。”
“噢,那你不娶昌惠,我娶昌惠你没意见吧?”
“只要你待昌惠好,我没意见。我希望她过得好。”
二杆子!我气得想冲进去,给二杆子一拳。我下意识地使劲踢了一下墙壁,一阵剧痛袭来。我龇着嘴一拐一拐回到宿舍,看看脚上青了一大块。我心里认可了立群不能接受二杆子做我的继父,那晚我第一次失眠了。
第二天,我到学校请了假,谎说病了,跑回邰桥。在家门口遇到气鼓鼓的泰换。他告诉我:家里的花生被人铲了,葵花盘子被人割了。我问:“谁干的?”
“肯定是二杆子。他昨晚又让迎凤大妈来说亲了。二妈没答应。说死也不会嫁给一个用砚台砸她头,把她吊起来的男人。”
听说母亲拒绝了二杆子,我心里好受些,可想到二杆子的刁难,我心里又不安起来。我决定不去读书了,在家保护母亲。泰换听了我的决定后,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我不是二杆子的对手。谁能保护我们这个家呢?我想到了区长。我觉得区长对我姐有意思。我决定去华亭镇找区长,让他来为我们撑腰震慑二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