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毒素已经深入他骨髓,只有蛊王雌蛊才能压制他体内的毒素,若非如此,他只有死路一条,也正因为他已经是死路一条,所有擎天才会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把所有的一切残忍地告诉他,末了不忘叹息,白白养了十八年的容器就这么没了,着实心疼。
俗话说得好,狗急了会跳墙,更何况他是一个人,即便是一个将死之人!
而擎天万万没有想到,他会被他养了十几的年狗给咬了,而且是一招致命。
他在擎天面前亲手杀了他最爱的人,把他关到了他活了十多年之久的山洞中,并且像他对待他那样,慢慢,慢慢折磨他。
他不会让他死,他要让他承受整整二十年的折磨他才甘心,还有那个毁了他一生的赤索里,他也要他生不如死!
所以,对于身为擎天女儿且偷走他续命之蛊的佑纳,他是恨之入骨的,只可惜他既无雄蛊在身边又被失败的无形千丝引所给他的折磨束缚在蚩尤神殿不得出以致迟迟未找到她,而当找到她的女儿时,为了自己的命他却不能杀她,渐渐的,他竟然变得在乎她。
当他觉得自己可笑想要将她挥出自己的心时,却发现挥之不去了,尤其是她纯净的笑脸,仿佛深深烙刻在了他的心中,这样的女子本该是他所怨恨所憎恶的,他不知自己为何偏偏就将她上心了,或许她待每一个苗民都好,她只是将他当做一个寻常的苗民来对待,而他心中缺失的又恰恰是这一份好。
她说,以后她来疼他,他当真了,因为他一个人,太寂寞太累,他在体味过她对他浅浅寻常的好之后,他便上瘾了,想要尝味更多,尝到更多之后,就不想放手了。
所以,他会为了她承受不可预知的代价救白雎一命。
命定里,中原武林必乱,白雎必死,而白雎这个对中原武林有着绝对影响的人,一旦活过来,必将改变中原武林现有的格局。
那么,他所做的,就是改天逆命。
改天逆命,只是把黑发换成白发而已,已经算是最轻最轻,轻到令他不可思议的代价了。
他倒是完全不在意自己究竟变成什么模样,他在意的,只是如今擎天死了,赤索里死了,他的仇完全报了,一时间没了支撑他活了将近二十一年的仇恨,他不知自己的存在还有何意义。
“呵呵……真是可笑,一个人连自己存在的意义都不知道,还活着做什么呢?”烛渊自嘲一笑,手中生生被他捏断一截。
龙誉突然冲上前,从烛渊身后用力搂住了他,泪水从眼眶中四溢,就在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脸颊时,龙誉将脸埋在烛渊的背上发间嚎啕大哭,有种撕心裂肺的感觉。
烛渊握着石子的手微微一顿,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她哭出声。
她心中的悲伤总是隐忍的,她似乎从不会哭出声,她最大的悲痛似乎也只是任泪静静流淌而已,就连她最在意的小哥哥白雎将死之时她都没有哭出声,如今竟是为了他嚎啕大哭,他该高兴的,证明他在她心中的地位远比白雎要高要重。
龙誉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悲恸,就是七年前看着苗疆血流成河时她也没有现下这般悲恸,这是她要爱一辈子疼一辈子的人,她却不知道他有过令任何人都痛心的过往,她该知道的,她该知道……她是想到了猜到了,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过往远非她的想象可比。
布诺没有明说,可她已经知道那个在天显异象之夜出生的男娃是他,那个所谓的族老是上一任苗王,那个将男娃扔下山崖的人是赤索里,路人是擎天,那两个出现在小洞外的男孩子是曳苍和布诺,一切的一切,印证了他身上密密麻麻的陈旧细伤与她在蚩尤神殿后山崖壁上所看到的种种相吻合,难怪他会恨,难怪他会对擎天对佑纳恨之入骨,换做是她,只怕她会比他更恨。
她无法想象他是如何活下来的,太痛苦太残忍了,那时,他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四岁小娃而已,她不敢想象曾经的他是如何昂头看顶头的细小光线期望着有朝一日能离开这个几乎将他的生命吞噬的黑暗山洞,太残忍太残忍,她怕自己承受不住。
她明白了他为何有着一张似乎不会朽的容颜,因为他体内百毒与眠蛊的交互作用,她也终于能明白他为何会恨她,而要他放下心中的仇恨疼她护她,心中又是要忍受怎样的痛苦与挣扎,而这一切,她都不知道……
她也能明白曳苍为何说宁愿她没有出现过,能明白布诺说其实他也想杀了她,不仅是因为他们是患难与共,更是因为他三千青丝变白发,是因她!若非是因为她,曳苍与布诺不可能恨她恨得想要杀了她。
而与她有关的,她能想到的只有小哥哥,他早已算到小哥哥命定里的的确确走到了生命尽头,而他却为了她改了命途,救了小哥哥一命。
他已违背神明之意,必然要付出代价的,他这白发,就是为了她而付出的代价。
人各有天命,她不该为了不舍得小哥哥离开而让他承受不该承受的代价,不仅布诺与曳苍恨她,连她自己都恨自己!她说过要疼他的,她说过要疼他的啊!
“阿哥,对不起,对不起……”龙誉紧紧搂着烛渊,仿佛要将他完完全全融进自己生命里,将脸深深埋在他的发间,由嚎啕大哭变为泣不成声,滚烫的泪水湿了烛渊背上的两层衣衫,直浸他脊背。
烛渊半举着石子的手慢慢垂下,扔了手中的石子,慢慢转过身,面对着龙誉,龙誉只是低着头,没有勇气抬头看他,只继续紧紧搂着他,将脸埋在他胸膛上,呜呜哭着。
“阿妹为何要跟我说对不起?”背上的冷凉湿意让烛渊冰冷的眉眼揉进了一丝柔和,任龙誉紧紧搂着他,却没有抬手拥住她。
“我不该去中原,我不该去中原……”龙誉依旧泣不成声,若她不去中原,就不会遇到小哥哥,那么他也就会变成这样……
一切,都因为她的自私。
“因为不该去中原,所以阿妹就哭了?”烛渊淡淡一笑,“还是阿妹看到我这未老先衰的白发,所以哭了?”
谁知烛渊的话还未说完,龙誉泪流更甚。
“阿妹哭什么呢,不过是提前几年或者十几年白了头而已,又不是死了,用得着哭这么凄惨么?”烛渊抬手轻轻抚上了龙誉的头顶,往下一下一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浅笑道,“其实阿妹可以这么想,幸好只是一头的毛变白了而已,而不是变成秃子,这样阿妹就能接受了。”
“啧啧,阿妹想想,秃子啊,多丑,是不是?”感受到怀中龙誉身子颤抖不已,烛渊嘴角笑意更甚,“丑陋的秃子阿叔怎么配得上我小野猫样漂亮的阿妹呢?阿妹这么想的话,就会觉得我这一头白毛其实也是漂亮的。”
龙誉只是哭,没有回答烛渊的话,她不是他,无时无刻都能说得起玩笑。
“阿妹只是看到我的头发还没看看我的脸就开始哭,要知道我这张脸如今变得可比这头发凄惨得不知多少倍,那阿妹岂不是要把眼睛哭瞎?”烛渊温柔的语气里多了一抹无奈。
龙誉惊得立刻抬头,动作突然,使得头顶重重撞到了烛渊的下巴,生疼生疼。
当龙誉看到烛渊的脸时,哭着哭着,然后笑了,因为烛渊嘴角浅浅扬起的柔和笑意,因为他依旧是那张她喜欢称之为白面的漂亮脸蛋,与她心中的他没有任何异样。
龙誉抬起双手捧住了烛渊的脸,踮脚在他血红的左眼上落下轻轻一吻。
不管他变成什么模样,他都是她心中的阿哥,是她要疼要爱一辈子的阿哥。
“阿妹,我的确命中带煞,这只左眼就是证明,我是个不祥的存在。”烛渊微微垂眸接受龙誉轻柔爱怜的一吻,嘴角的笑意含着浅淡的哀伤,声音凉淡。
“阿哥,我不怕凶难亦不怕死,我喜欢你的左眼,即便它真的不祥。”龙誉轻捧着烛渊的脸,回答得真诚,手掌轻颤,眼泪静淌。
与他在一起,任是天塌地陷,她都不怕,不祥又如何?
“那阿妹告诉我,如今我要如何活下去。”烛渊用指腹替龙誉轻轻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眼神哀凉,“我是为仇恨而活的人,如今没了仇恨,阿妹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龙誉将烛渊冰冷的手包拢在自己手心里,将自己掌心的暖意传给他,并放到自己嘴前哈着气,“阿哥,为你自己而活不好吗?一定要为仇恨而活吗?”
烛渊双手微微一颤,却被龙誉捂得紧紧的,定定看着龙誉。
为自己……而活?
“阿哥,既然我们的命相互牵系着,阿哥就算不为了自己活,那能不能为了我而活?”龙誉忽然放开了烛渊的手,重新搂住了他,将脸贴在他的胸膛,爱怜道,“我会好好疼阿哥的,一定,一定。”
在龙誉的拥抱中,烛渊僵冷的身子慢慢变得软和。
“阿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我们去做一件人生大事好不好?”龙誉抬眸,目光灼灼地看着烛渊,带着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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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大叔纯属呐喊一声而已~为什么都没人对阿哥的过往有兴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