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无俦转过生,背向她,反手扣在身后,道:“本王之于你的情谊,同墨渊对你的无异!日后,你若能善待萧卿君这个嫂子,本王不介意多你一个妹子。否则,本王眼中容不下沙砾!墨渊,她是你妹子,又是胡狄的公主,管教惩戒轮不到本王。”夜无俦缓缓转身,眸中带着笃定与冷辣越过碧池,望向了她身后的墨渊,“但是你我相知多年,又是血浓于水的情分,墨渊你自是知晓萧卿君于本王而言意味着什么。往后如有再犯,即便踏平北地,本王也要手刃行凶之人!”
夜无俦的眼中布满血丝,说着这样的狠话,泛起了猛兽般的红光。
墨渊一直满目忧色的望着床榻的方向,对夜无俦道:“我这妹妹看似彪悍,却也着实憨傻。以为男人也同我们胡狄草原的牛羊一般,可以靠争夺便可得到。”说着,瞥了眼身侧的碧池,道:“回去之后,我自当严加管教,教她感同身受旁人的痛!都是血肉筑成,都有爹生娘疼,哪里容你这般狂野不羁!”
见夜无俦稍微平复了心绪,墨渊拍拍他的肩,叹气道:“倒是你,这萧卿君……无俦,所谓软肋,要么毁之,要么藏之,莫教人挟之,反陷自己于不堪。”
所有人都陆续退下了。王府中两个院正轮流守候在旁,他们诚惶诚恐的不时探寻王爷榻上之人的脉络。她的脉搏依旧微弱难寻,他们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因为王爷吩咐了:救不活她,他们提头来见。
榻上之人便是七王妃了,也是攸关他二人生死的命脉!
子衿、子佩哭红了眼。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先前还同自己嬉笑怒骂的小姐竟然这般气若游丝的躺在那里,不动,也不笑,面色那样苍白,不爱美了吗?无瑕公主要过来吵着要嫂嫂做面膜可怎么办?
似乎,从应了那七王爷的婚约开始,小姐便接二连三的灾病不断。这喜怒无常、衰宠难料的七王爷,莫非当真是小姐的克星?
而此刻,夜无俦正坐在床榻旁,一动不动的盯着卿君的面庞,似乎,生怕错过了任何她要苏醒的蛛丝马迹。
最难熬的一夜终于过去,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卿君的睫毛忽而扇动。一直守候的夜无俦随即便唤来院正。直至从两位院正口中皆传来了好消息,他才舒了一口气。
卿君睁开眼,看到夜无俦眼底的乌青,下巴有邋遢的胡茬儿。卿君伸手去摸,摸上去扎手,看上去性感。而他的眸中,终于满满都是自己。卿君顿时有种女主光环笼罩的赶脚。
“现在,更丑了。”卿君摸着夜无俦满脸的胡茬儿,一脸嫌弃的微弱道。
“你也不怎么样,我俩凑合凑合,天生一对!”夜无俦抓住了游走在自己脸上的手,柔声道。
卿君啐了他一口,问:“信我了?”
“你若背叛本王,本王便囚你一辈子!”夜无俦道。卿君听来却是柔情满溢。
夜无俦给卿君喂了药,便教煮鹤将他所分管的奏折搬来房中桌案上。卿君醒着时,他便过来床榻旁陪她说会儿话。待她用了膳,喝了药,睡下了,他便自顾自到桌案旁批阅奏折。
这样过了三日,卿君胸口越发作痒。许是伤口正在愈合,新肉正在生长。
夜无俦近日的政务似乎越发繁冗了,有时封恬、叶扁舟他们便在这房中同夜无俦会晤。夜无俦倒也不避她,一副坦坦荡荡模样。
卿君有意无意中听到,皇帝的身体越发不行了。每每此时,她便察觉到夜无俦面上复杂的表情。
他的母妃是弃妃,是异族,但确确实实是皇帝的心头爱!不是一时兴起,纵然她去了这么许多年,皇帝也依旧没有忘情。
当年赐她冷宫,也许是一种保护。
封恬他们说着什么,当年轩辕欢的一曲胡旋舞,带给西凉帝国一场浩劫。而这浩劫,或许便是西凉北地半壁江山的沦丧!
而对于始作俑者轩辕欢,皇帝必定要作些什么平定军心,平息民怨。如同史册之中寻常所见有关的“红颜祸水”的记载——男权社会惯常的伎俩!
这便是帝王之爱!
冷宫之中的轩辕欢孤寂而快乐的。她糟践着皇帝赐来的奢华物件,她将自己的冷宫装点得热闹喧嚣以此掩盖她的空虚寂寞。
是谁一低头的温柔,不胜凉风的娇羞,是谁的声音充盈了一室:“你生气了就会来找我骂我,我就可以见到你了。”
“我只能看你的夜夜笙歌,你是笙歌我是夜。”
皇帝最终的质疑,将她的快乐抽离,她的孤寂也到了尽头。她选择了决绝而惨烈的方式,同那个她爱了恨了一生的男人作了诀别,决绝的,不容人挽回。
这便是轩辕欢的爱。
谁又能说他不曾爱她?谁又能说她没有爱他?
而自己和夜无俦,又会走向怎样的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