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山庄本就不是什么容易进出之地,沈玉却将刘雨莘与赫连悦两人同时放入庄内,可见沈玉是想要做什么,用这两人将叶溟与柳烟华这两个外人赶出府。
近三四年来,由沈玉担任庄主之位后,庄中的一切规矩更加森严,上至不管是叔伯,婶婶,父母,兄弟姐妹……下至大大小小总管,丫鬟下人,都得听从他一人。
沈玉小小年纪就已有神童之称,他是三房唯一的嫡子,父母早亡,但也得叔伯疼爱,兄弟姐妹爱护。
但其的性子却是孤意,不喜人群。
沈玉,小小年纪武功造诣在庄内已是无人能敌,八卦五行,医术药理,星相占卜,机关算术,他都一一精通,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神童。
唯一一点,让人受不了的,是他的性子,太过孤僻,不喜与人交流,身边只有一个护卫,而这个护卫也不能常跟在他的身边。
神医山庄的庄主死后,就没有人想接任这个神医山庄,最后叔伯,兄弟姐妹都怕麻烦,将这个重任都丢给了他。
而对此,他只有一个条件,神医山庄的所有人都听从他的安排,不可以辈压辈。
无父无母的沈玉就此担任了神医山庄的一切,神医山庄的人喜欢游历江湖,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结交江湖友人的,都会用神医山庄的名头来做为结交,也算是给神医山庄添上一些帮助。
叶溟是官场上最盛名的第一相爷,沈玉身为江湖中人,自是不喜欢这样的麻烦人,而又碍于对方的身份,又不好打发,只能让那两个女人进门,将他们烦走。
如此,就有了这样的现像。
庄内有沈竂烦着叶溟,后边有两个烦人的女人追着跑,叶溟与柳烟华半点没有清闲的日子能过。
“叶溟,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让我号脉?难道我的医术让人如此的不可信?”沈竂幽怨地瞅着叶溟,他已经磨碎了嘴皮子,仍是得不到叶溟点头。
叶溟视他不存在,挨坐在柳烟华的身边,打开了窗,两人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落雪,看起来有多安逸就有多安逸。
“对啊,叶大哥,这里是神医山庄,他们的医术高明,别人想请都难,为何你不能让沈少爷把一脉?兴许能治好你的病。”刘雨莘实在是不懂叶溟心里边是怎么想的,又恨柳烟华霸占了她的叶大哥。
“喂,你的医术当真有那么厉害?”赫连悦瞪眼,不甘的也出声。
沈竂墨发一甩,倾身,“赫连公主是从北嵩来,或许是不知道我们神医山庄,但我二叔却是常年行走在你们北嵩,他现在可以北嵩第一神医,想必你也是见识过的。”
赫连悦想了想,恍然大悟,“原来沈思卿是你们神医山庄的人?”
沈思卿正是沈竂的二叔,沈竂是大房所出,第五子。
神医山庄一共有三子,大房正是沈竂的父母,而二房一家则是行走在各国的神医,至于三房,在一场意外中死去了。
那一场意外正是九年前前叶丞相与柳王妃同时去世之地,说来,神医山庄与柳王妃是有些牵扯的。
沈玉的娘,正是柳王妃的义妹。
而,这也是神医山庄最不喜欢与官场中人打交道就是这般,特别是沈玉。
虽说九年前的他不过是三岁,三岁的他早已能做很多事了,这样的神童,很多事都不必别人教都懂得很透切。
并不是父母死后,沈玉就是这么孤僻了,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哭过,闹过,性子从小就是如此。
纵然神医山庄有再好的医术,也看不出这个孩子有什么地方出错了。
“正是。”沈竂得意地挑挑眉,那意思很是明显,“不过,本少爷行走江湖,见过很多疑难杂症,更是医好了不少人,可是像叶溟这样的,还真是少之又少。只是这小子死活也不肯让我号脉,我武功又不如他,想强行也是不行。”
这正是沈竂最苦恼之处,他曾经三番王次的想要将他的人敲晕,都不能成功,反而被叶溟所擒。
“五哥。”沈玉跨入堂内,一身雪衣纯净无暇,有如仙人驾临。
刘雨莘与赫连悦第一次见过沈玉,不由瞪大了双目,这是她们见过叶溟以外还要漂亮的男人。
“六弟你来了!”沈竂回庄也没有去见他,一直缠着叶溟,突见沈玉前来不由惊讶。
“五哥不必强人所难。”沈玉没有色彩的眼神轻飘飘地,放在那相拥视屋中所有人为透明的两人身上,“叶丞相已住在庄内数日,自刘小姐与赫连公主来后,庄中无宁日。在下喜静,还请几位速去,还神医山庄安宁。”
沈玉这是直接下逐客令了,半点没有因为对方身份而留有情面。
沈竂轻咳了一声,也知道自己这个六弟实在是过于无情,但他也没有反驳,因为就连沈竂也觉得这个六弟觉得有些可怕。
从小,大伙儿都喜欢这个漂亮的六弟,但同时,也怕他。
叶溟勾唇微微一笑,“就算沈庄主不来赶人,本相也正有此意。”
沈玉微行了一礼,眼神飘渺,声音更是飘忽,“叶丞相有此意,在下便放心。如此,在下就不必给叶丞相准备了,五哥,麻烦你送送叶丞相了。”
说完,人转身就走。
“等等。”柳烟华突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沈玉的面前。
沈玉停步,不回头,道:“叶夫人还有什么吩咐?”
柳烟华深味一笑,“吩咐倒是不敢,只是有一事,我很疑惑,可否请沈庄主移步独谈?”
沈玉不语,跨步而去,不管是什么事,他都不想谈,至于柳烟华的这个人,他半点是不感兴趣。
“我看到了沈庄主院中的东西,还有账簿上的符号很是特别,那些东西,我亦认得,如此,沈庄主也不肯给我一点时间?”柳烟华也不阻止他的步伐,只是笑眯眯的。
沈玉跨出去的步伐蓦地一顿,回眸,飘渺里多了些疑重。
“你潜了进去。”笃定的说法。
那里边,只有柳骅宇进去过,而柳烟华他从来没有邀请入内过,不是因为什么。而是这个女人的眼睛让他不安,让他不敢随意应付。
没想到,她竟然能躲得过他的双眼,潜入他的地方。更为重要的是,她还认得那些对于他们来说十分古怪的东西。
这说明了什么?难道……
“请。”沈玉用了一个请字,转身就离去。
柳烟华笑意更深,抬步也跟了出去。
叶溟则是皱了眉,他不喜欢这样的状况,烟华似乎还有什么事瞒着他,这样的感觉,很不舒服。
沈玉的身份他是知道的,他的父母叶溟更是清楚。难道烟华也知道了些什么?如此想来,叶溟的心里也好受了一些。
沈玉请柳烟华入了一处静僻不能再静僻的院子,这方圆之内不会有任何人敢靠近,更不会听得到他们之间的对话。
“你是谁。”
沈玉开门见山的直接问来。
柳烟华见他急了,脸上的笑意更深味,“你又是谁?”
“能破我布局的,只有一种人,你是特工……”他简单说来。
柳烟华笑了笑,果然没错。
能有这样的能耐的,只怕也只有这样的身份了,但很肯定的是,他不是国家的特工,更不是国家的杀手,但两者都存在,或者他的身份更加的复杂。
“能有这样能耐的,只怕来头也不小。”柳烟华也没有再问对方的身份,她也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
他们只要彼此知道,他们是来自那个世界的人就可以了。
沈玉来到这里已经十三年,而柳烟华来到这里,不过是一年不到。
沈玉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比她来得更多,所以,柳烟华不想比,更不想知道得太多。
沈玉笑了笑,这还是柳烟华第一次看到这个总是冷淡的人笑。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找到自己人,叶丞相可知道?”沈玉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
柳烟华懒懒地靠在一条柱子上,摇摇头,“他什么也不知道。”
“你身体的母亲与我的母亲是义姐妹,此事,你可知道?”沈玉上下打量一下这个自己人,勾唇微笑。
“这样啊,可真是我们彼此的缘份!”柳烟华完全没有意外。
沈玉飘渺的眼神又定在她的身上,“在柳骅宇的面前,你为何没有揭穿我的身份?”另一个身份。
柳烟华闻言,愣了愣,既而又是一笑,“为什么要揭穿?我觉得这样,才更加的好玩,不是吗?”
沈玉眯着眼看她。
柳烟华走过来,一手拍在他的肩上,凑到他的耳边,“知道吗?第一眼,我就看穿了你!”
沈玉眼神更深黑。
“都是自己人,有一件事有求于你,我希望沈庄主能答应。”柳烟华缩回手,离他两三步之远。
沈玉挑眉,“请说。”
“假如有一天,我们从世人的眼里消失了,骅宇那边,我希望你能看在我们都是从那个世界来的份上,帮帮他。”柳烟华放心不下的还是柳骅宇,或者,她是在给柳骅宇一个机会。
沈玉却深看她,淡声道:“柳世子将来没有在下相助,以叶丞相的能耐就足以让他权倾朝野,加上以你的能耐,无须在下再出力。”
“总之,这事就拜托你了!”有了这么一个好手,柳烟华可不会再费什么力气,而且,她这是想要制造机会,才不是真的想要他相助。
柳骅宇是怎样的一个人,柳烟华自是清楚,就算没有叶溟和她,那样的人,将来也会变成比叶溟更加强悍的人。
若不是那日看到柳骅宇眼中的渴望,她也不会多此一举。
“柳烟华。”沈玉蹙眉,他好像什么也没有答应吧,这个女人是个什么意思。
“沈庄主与骅宇不是真正的朋友了吗?朋友有难,做为朋友的你,难道就忍心放着不管?”柳烟华说完这句话,转身,摆摆手就离去。
完全没有给沈玉反驳的机会,柳烟华就已经大步离开了。
想起那个少年,沈玉眉心锁紧。
自此之后,沈玉决定,神医山庄决不能再放任何官员入庄,自己也决定离开山庄几年。
柳骅宇不知,他之所以很久很久不能再见到他的这个朋友,是他姐姐的“功劳”。
待他们两人六年后再次相遇,一切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那个邪魅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一个可怕的权臣。
叶溟安排了妥当,带着柳烟华回朝。
刘雨莘与赫连悦跟在路上,对柳烟华霸占叶溟之事,又恨又不能将对方如何。在恼怒之下,这两个女人又连成一气,想着千百种办法要对付柳烟华。
两天后。
柳烟华与叶溟回到了相府,算来,这也是刘雨莘与赫连悦的功劳,若不是那两个女人去烦人,也许他们还能在神医山庄多住些日子。
而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离开山庄的那一刻起,沈玉就已经广招回了大伯,二叔,兄弟姐妹们回庄,他要出庄几年历练,由他们轮流担任庄主之位。
沈竂是第一个被抓过来,现在正在山庄内叫苦连天。
连氏早早就等在相府的门口,他们的马车刚停下,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扑上前。
“我的儿,可有伤到了哪里?让为娘看看我可怜的儿。”连氏泣不成声,颤着声音抓着叶溟的人上上下下细看了一遍。
叶溟心中也是有愧,“娘,儿无碍。”
“看看,都瘦了。”连氏满眼的心疼。
这一次出事,完全是意外的,让人措手不及。
柳烟华再看看眼前的连氏,白发已多添了许多,无声的走过来,扶住连氏,“母亲,我们都没事,神医山庄上有这么厉害的神医在,就是阎王爷想要收我们的命,也不敢。”
连氏这才注意到柳烟华,抹了一把泪,担忧地看着柳烟华的肚子,“孩子……”
“孩子和儿媳都没事,母亲就放宽心,倒是你,为了我们累成这样,是我们做儿女的不孝。”柳烟华没有让他们多站在门口,忙扶着连氏入府门。
赫连悦哼哼两声,不甘功劳被抢,也笑盈盈的上前来,扶过连氏的一边手,“老夫人,若不是我前去,只怕叶溟还回不来!”
连氏笑眯眯地点头,也承了赫连悦的情。
赫连悦冲柳烟华抬了抬额,那样子在说,这里边也是有本公主的功劳的。
一家子坐饭桌前,相府又恢复往日的热闹。
“来!多吃一些,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连氏将一些素淡的药都夹到叶溟的碗里,生怕儿子不会夹菜。
“娘,儿子会自己来,莫动。”叶溟也是无奈。
“娘是高兴!”连氏眼中有些湿润。
“母亲,叶溟他会好好的。”柳烟华也替连氏挟了一块肉,勾唇微笑。
连氏点点头,忍住泪水,儿子化险为夷是老天有眼,她怎能不激动,怎能不喜极而泣。连氏是一个很独立的女人,向来做什么事都带着一种柔弱的强硬。
而这,正是那个人所喜欢的吧。
柳烟华看着连氏,无心的想到。
可是,这个女人受了太多的委屈,太多的苦。或许她用过心计拆散某对有情人,或者用过阴谋伤过人,可是她本身也是苦的。
若是真正的柳烟华知道了那些事实,或许是不会原谅她的,可是现在的柳烟华的想法不同,看待问题的视角更是不一样。
所以,柳烟华纵然是知道实情,她也不会恨连氏。
“娘,溟儿这里你不必太过操心了。”叶溟也是看不过去,出声安慰。
这一顿饭下来,三人也是欢欢喜喜的吃完。
回到久违的碎玉轩,柳烟华才得以静下心来想着这前后的事。
叶渖已被招入皇宫,这一次化险为夷而回,让很多人意外。
毕竟那一场暴风雪可非同一般,他们能毫发无伤的回来,也算是幸事中的幸事。
柳烟华靠在榻上,无心看书。
这一次回来,朝中一事,必然会被揪开一场大浪潮,而最重要的是,现在连骅宇也参与其中,将这一场事闹大了,对谁都不好。
真想远离这种无聊的纷争,去过他们平静的日子。
“唉。”
想到他们离这种日子越来越远,柳烟华无声的叹息。
现在想全身而退,只怕是难上加难。
“夫人心情为何低落?可是担心大人?”青莲端了补汤入内,听到柳烟华看着白茫茫的雪花叹息,低声忧道。
柳烟华放下手中的书卷,摇摇头,“你们不会明白的。”
“夫人有什么烦恼之事,说与奴婢们听听,许也解解忧!”绿柳正添足了火炉里的火碳,转身回到她的榻边。
柳烟华坐起身,“皇上这刚病下,他们两兄弟就斗成这样,皇上若是再病重一些,只怕是要将这朝野给掀了过来不可。”
这样也同时连累了很多人,包括一直想置身事外的叶溟。
她不知道叶溟想要做什么,他也不肯说明。
而现在,骅宇也不知不觉的也牵扯其内,这事就更加复杂难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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