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虽然是易容成我的模样走的,可倘若他能在黄泉路上遇见我姐姐,我姐一定认得出他是他。”
李长天平静地说着,他并未去议论这件事的是非以及阿无的所作所为,他只是在平静地陈述着,只是将一个故事娓娓道来。
他只是想和别人说说这件事。
说说那悲欢离合,因果劫数,红尘潦草。
燕殊原地伫立,安静地听着,偶然瞧见李长天发梢上落了泛黄竹叶,不动声色地伸手替他拿下。
李长天和燕殊讲完这个故事,又坐在李秋水的墓碑前,同她讲了一会悄悄话,直至残阳西斜。
“走吧。”李长天站起身,他拍拍身上的土,感激地对燕殊说,“谢谢你陪我。”
燕殊颔首,和李长天一同往天阙山庄走去。
天阙山庄正门汉白玉拱桥前的平台上,秦决明正在整兵清点人数。
因为白帝城百姓的无畏英勇,秦决明带来的将士几乎没有伤患,如今虽然白帝城已无恙,但摄政王殒命,朝廷内乱,北狄侵占朔方,皆是火烧眉毛之事。
秦决明决定即刻启程返回京城,面见圣上。
白帝城剩下的繁杂琐事,由沈朝负责打理。
见燕殊和李长天走来,秦决明一步上前。
“义父。”燕殊行礼。
李长天学着燕殊的动作行礼:“秦大人。”
秦决明对燕殊点点头后,看向李长天。
“长天小兄弟,有件事,还需公事公办,请小兄弟不要责怪秦某,随我来罢。”说完秦决明转身,往集结的将士队伍后面走去。
燕殊和李长天对视一眼,皆想到秦决明所说何事。
燕殊脸色蓦地惨白,眸中有了慌乱。
李长天诧异过后,反而满脸淡然。
两人跟上秦决明的步伐,走了数百米后,在一辆跟着三名守卫的木质囚车前停下脚步。
燕殊咬了牙,问:“义父,这是何意?”
秦决明一脸平静,反问燕殊:“殊儿,你身为大理寺少卿,隶属刑部,且回答我,擅杀皇亲贵族者,当如何处置?”
燕殊垂眸,沉默下来,满脸不甘心。
“长天小兄弟。”秦决明说,“还望包涵。”
“什么包涵不包涵,我确实犯了事,自己做事自己承担,秦大人提醒我的时候,我就想好后果了。”李长天十分配合,主动打开囚车门,准备钻进去。
燕殊忽而拉住了李长天,他看着秦决明,说:“义父,当时李长天受人挟持,情况危急,若不拼死反击,恐有生命危险,我认为此事,应当仔细考量,好好定夺,况且,如我是李长天,那种危急时刻,同样也会杀了韩涯。”
燕殊当真是急了,杀皇室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出口。
“殊儿。”秦决明慢悠悠地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素来公正严明,铁面无私,说出这种话,对得起这一身官服么?”
“义父教诲得是,也罢,我确实没有颜面再……唔……”燕殊话未说完,被李长天一把捂住了嘴。
李长天看向秦决明,赔笑道:“秦大人,燕殊刚才在山间跌了一跤,不小心磕碰到了脑袋,一个劲地说胡话,你大人有大量,别见怪。”
燕殊:“……”
秦决明意味深长地挑眉:“噢?既然如此,我想我们还是别在这种事上讨论过多,殊儿,你去看看,前方整队整得如何了。”
李长天松开燕殊,燕殊却还要争辩:“义父……”
“好了。”秦决明语气严肃地打断他,“去吧。”
燕殊:“……”
燕殊不甘心地双手攥拳,看了李长天一眼。
李长天给他使眼色,让他听秦决明的,赶紧去。
燕殊无可奈何,一步三回头地起身走了。
李长天松了口气,他就怕因自己的事拖累燕殊,见燕殊离开,李长天乖乖地钻进了囚车里,坐了下来。
秦决明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长天一眼,嘱咐了守卫两句,起身离去。
很快,将士们整好队伍,准备离开白帝城。
沈玉树听闻消息,急匆匆地赶来和燕殊、李长天告别,他见李长天坐在囚车里,不由地一愣:“这是什么情趣之事吗?”
李长天:“……我可太他妈好奇你小脑瓜里装的都是啥了。”
两人依依不舍地道了别,约定飞鸽传信,游玩拜访。
当然,前提是自己罪不至死。
李长天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就这样,三千将士在秦决明的带领下,披星戴月、浩浩荡荡地往城外走去。
李长天坐靠在囚车的角落,后脑勺抵着囚车的木柱,正仰天数着星星,忽而耳边传来马蹄声。
燕殊御马来到囚车前,递了一张暖和厚实的毛毯给李长天。
李长天一脸懵逼地接过,抬头想询问,却见燕殊已经御马离开了。
没过一会,燕殊又骑马过来,给李长天塞了一个香气扑鼻的苹果,然后立刻走了。
李长天:“……”
他身为擅杀皇室的囚犯,这待遇,是不是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