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大约是因为情事过后格外令人困倦,燕殊很快熟睡了过去。
睡梦安详。
燕殊不知自己是沉睡了数个时辰,还仅仅只有片刻。
总之他是被屋外匆匆的脚步声和喧闹声吵醒的。
仍是深夜,营帐外的火光透进,勉强照亮角角落落。
燕殊睁开眼,支起上半身,发现李长天并不在身侧。
燕殊微微怔愣,拢好衣服束好青丝,起身拿烛灯旁的火折子点燃了蜡烛。
一方静室被照亮。
李长天不在帐内,不知去向。
燕殊蹙眉,将铜制烛台置在堆满兵书竹简的矮桌上,准备离开营帐去瞧瞧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此时,他踩到了矮桌下散落的兽皮文书。
燕殊一顿,抬起脚,弯腰捡起那几张兽皮文书,轻轻拍去灰尘,放在李长天营帐内的矮桌上。
燕殊并无心去看那些文书。
将那几张兽皮文书放好后,他甚至都已经转过身去了。
可燕殊还是顿住了身形。
因为不经意的眼角余光。
他看见那几张兽皮文书上,全是北狄的文字。
隐隐约约还有‘粮草’、‘埋伏’等字眼。
燕殊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就连呼吸都微微有些急促。
半晌,他还是转过身,拿起了那几张兽皮文书。
不过几眼,燕殊犹如坠落冰窟,手脚冰凉,耳朵嗡鸣,脑子也被搅得一团乱。
他好似忘了该如何呼吸,屏息许久,深深吸了口气又呼不出来,憋在肺里,作弄得五脏六腑如同被人撕扯拧碎般疼。
那兽皮文书,是李长天与北狄的传信,佐证了李长天为了保命,勾结北狄这件事,书信上,李长天告诉了北狄,那批京城运给朔方的粮草的路线和时间!
燕殊攥着那几张兽皮,攥得骨节发白、发颤、发疼。
他忽而想起之前,李长天时常心事重重,寻不见踪影。
难道,那时候李长天就和北狄就有联系了吗?
燕殊头晕目眩,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单手撑住桌子,闭眼低头深呼吸,再抬头时,目光冷冽,神情坚定。
燕殊不信。
不信李长天会选择背叛去勾结北狄。
他要亲自去问李长天,问清楚。
燕殊收好那几张兽皮文书,匆匆走出营帐,逢人就问李长天在哪。
可主帅营帐方向似乎出了什么事,大家都行色匆匆,慌慌张张的。
燕殊问了几名将士都得不到回答。
正当燕殊一筹莫展之际,他忽然想起什么,匆匆往朔方城西,秦决明的府邸走去。
李长天曾和自己一起在秦决明的宅邸住过。
难道李长天知道宅邸里有条暗道的事?
可如果李长天真知道,不就说明,他确实能通过那条暗道,偷偷溜出朔方城,和北狄互通书信?
燕殊不敢细想,疾步往城西奔去。
燕殊在找李长天的同时,长孙柏也在急忙慌张地找燕殊。
“燕大人在哪?!”
“秦将军营帐着火了!”
-
夜深,此地偏僻远离军营,而且之前兵败后,在秦决明的军令下,城里的百姓都离开了朔方往中原流亡,所以此时街巷空荡荡的,看不见一个人。
燕殊脚程极快,身姿轻盈地在屋檐上轻跃,没一会就到了城西宅邸。
雾霭沉沉,黑云压城,天暗得可怕,要下雨了。
燕殊敛声息语地在站在屋顶,忽见一人脚步匆忙地往四合院走去。
那身影,燕殊无比熟悉,不过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
燕殊足尖轻点,落在他面前。
李长天吓得一个后退,见到来人后,原本就极差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双手抱着一样东西,那东西被布紧紧包裹着,月光晦暗,燕殊也看不出是什么。
见燕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李长天下意识地将手上的东西掩了掩,生怕被抢似地双手抱得极紧。
俩人皆沉默着,等对方开口。
僵持许久,燕殊从怀中拿出那几张李长天与北狄通信的兽皮文书。
李长天双眸一瞬间黯淡了下来,他苦笑一声,嗓子干涩声音沙哑:“你看见了啊。”
“我不信。”燕殊说。
他说得极笃定,没有丝毫责怪和疑惑。
李长天抬头看着燕殊,神情古怪,他好似因燕殊的信任,而感到满心欢欣,可又因想到什么事,忽然哀痛欲绝,以至于不知是哭是笑。
“长天,同我回去。”燕殊上前半步。
李长天没说话,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燕殊像是怕惊扰到什么,轻声问。
“燕殊,你回军营去,别管我了。”李长天缓缓吐出一口气,狠下心说,“你若真信我,就让我离开。”
“我不会让你离开的。”燕殊不容置喙地说,“若说我这辈子,有什么追悔莫及的事,就是白帝城与你分别,抛弃你一人身陷险境,我岂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犯同样的错,长天,你有什么苦衷,都可以与我说的,别再一个人独自扛了,好么?”
燕殊平日清冷,时常惜字如金,今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当真是急了。
李长天的眼眶红了,他明明勾着嘴角,却令人只能感到苦涩:“没有苦衷,都是我自己决定的事。”
燕殊刚要问他决定了什么事,忽而目光一定,眸里有了惊诧。
沉默片刻,燕殊问:“你手中……抱着的,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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