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只血手仍在源源不断包裹和扼住他的身躯,直到他浑身上下都被覆盖,紧接着,他的身体如同被拉下水底,浑身都是一股窒息感。
他被拉入跪着的血泊,掉进深沉的血海,这片海里汇聚了所有无辜者的生命、眼泪和他自己无穷无尽的悔恨。
直到彻底窒息,这片海水才会消失,而后他又会站在破败的长安城前,重新看着自己亲手酿造的悲剧。
在血海里,玄奘看到了当年吐血过后,就以肉眼可见速度衰老、虚弱下去的法明。
当时,自己目睹长安城的惨状,大脑始终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了金山寺。
可推门进去的刹那,他却惊呆在原地。
房间里不知为何,忽然散发出很浓烈的,象征着老人的气味。
床上躺着的人简直快要变得认不出来,枯若朽木的皮肤,脸上肆意走动着层层叠叠的沟壑,而那原本乌黑靓丽的发,也已经成了花白色。
若不是因为五官仍是那副模样,玄奘曾一度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他记得还是“江流”的自己看到法明如此模样,一瞬间几乎忘记了背后所有的事情,疯了似的扑到床前。
“师父!师父——你怎么了!”对于长安城的愧疚,对自己的责问等等心情,在感知到亲人命不久矣的恐惧前通通不值一提。
法明的眼和唇颤动几下,勉强睁开眼:“江......流......”他的声音已经十分虚弱。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会变老?你,你的身体......”江流不敢继续问下去,生怕听到那个答案。
法明似乎是花了很大的力气抬起自己的手查看,末了,唇边是一抹极为凄凉的笑:“江流,看来为师是没法陪伴你了。”
“不,师父你不要吓我。这又是你骗我的手段对不对!”江流疯也似的按住法明的手,“你之前总喜欢逗我玩,这次也是逗我的对不对!你是个混蛋!”
一定是的,一定要是这样,师父,你不可以......
可纵使江流百般**,法明的脸上却再也看不到恶作剧成功后的得意。他抽出被按住的手,摸上江流滚满泪水的脸:“我又何尝不希望......这只是我的一个恶作剧?”
“为什么?”江流的眼泪再次决堤,“为什么你会突然如此?你仅仅是出去了一下......”
他猛然想起什么。金山寺的僧人说过,停止住灾难的是一道神秘的光。而当时师父把自己放在屋中,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是师父救下了长安城?
那眼下,师父忽然的衰老和濒死,难道是因为消灭那些妖怪时......
“江流,你绝对不可以认为,我是被你害死的。”法明忽然开口,仿佛是读了江流的心那般,“你听好......长安城的这场灾难,是谋划,真正的**是背后那个把人心和性命当玩具的畜牲,即使是你,也一样是受害者。”
江流却不这么认为:“可是,都是因为我动了邪念,如果我没有记恨陈炳盛,如果我没有听那个男人的话帮他放东西,长安就不会......你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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