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就瞬间罢了,舒执事已经松开手,揽了她,轻拍着她的肩膀。
其实就连舒执事自己都说不清楚,这场治疗能够得以成功,颖娘到底占了多少的因素。但她知道,这对姐妹通过某种深刻的“共情”、“通情”,一起达到了非常好的治疗效果。
想问颖娘方才是如何进入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的,可到底还是决定缓一缓,一手揽着颖娘,一手指了指外头。
颖娘颔首,又看了果娘一眼,跟着舒执事出了东套房,往堂屋去。
而此时堂屋里,阿芒同丫头已经心急如焚了。
要不是舒执事曾再三告诫他们不宜中途打断治疗,他们早在果娘放声大哭的辰光,就已破门而入了。
实在是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了。
说起来果娘这几天一直高兴雀跃,忽剌巴儿地嘟囔出一句“爹爹娘亲都没了,被火烧掉了”,叫他们这三个当哥哥姐姐的刹那间魂飞魄散。
阿芒已经记不得自己当时脑海中闪现的那些个画面了,只记得他一句话都没说,疯了似的往保婴堂奔,拽住人就问舒执事在哪里……
已经有太多太多人离他而去了,他不敢想象,一旦果娘再出事……
丫头也不敢想象,可脑海中也有好多画面反复出现。
甚至于,他都能听到那些嘈杂的声音,嗅到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感受到那种特殊的僵硬冰冷的触感,尤其内心深处那丝丝缕缕的绝望,叫他骤然反胃。
丫头用尽全身力气压制恶心的感觉,正当他感觉兴许再也压制不住的辰光,又是相同的场景,舒执事搂着果娘走了出来。
一瞬间,丫头还以为他又出现了幻觉,却已下意识地吐出一口浊气来,恶心的感觉骤然消失。
“果儿,果儿还好吗?”磕磕巴巴的望向舒执事。
舒执事看着亦是满头大汗的阿芒同丫头,朝他们点头:“果儿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我估摸着,再有个两三次治疗,应该就能痊愈了。”
不过哪怕经过评估,确定痊愈,还要定时不定时的进行后续测量才能成。
只不过舒执事暂且不准备同他们说这个,而是专注地去观察他们的情绪变化。
阿芒简直不敢相信舒执事的话儿。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却没想到……一年多来,他头一次体会到甚的叫做天高地阔,头一次感受到脚踏实地的真实、踏实。
哽咽着朝舒执事道谢,双手捂脸,低下头去。
颖娘快步走了过来,轻拍阿芒的后背安抚她,又去看丫头。
丫头亦是低下了头,半晌,又朝舒执事看过去:“我能进去看看妹妹吗?”
虽然身体已经极尽虚脱,可想到方才,却有恍若隔世般的百感交集,在这一刻,他只想看到果娘,看到他们的小妹妹。
“没事儿,你去吧!”
这些年来,舒执事一直从事的就是陪伴内心受到创伤的孩童成人去地狱走一遭,然后给他们带来杨枝净水、带着他们浴火重生的工作,听过太多太多阴暗的事儿,可饶是如此,看着阿芒同丫头,感受着他们终于一点一点漂浮到记忆表面的自责,还有解脱,都忍不住湿润了眼眶。
不仅仅是因为感动,而且还是为自己感动,为此刻幸福的自己而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