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真的吗?阿真此前听闻过丞相府夫人的回忆,亦是听说过许多祁渊与彦茗在黄熊岭之事,说的都是如眼前所见——祁渊将彦茗误当成野兔,重伤她之后,便决绝离开;若不是后来有人救彦茗,她定是死在这黄熊岭了。
可是……
为何阿真看见的是,他满脸的焦急与低落在地的豆大的汗珠?他明明是担忧至极啊!
身临其境的阿真亦是担心害怕,便下定决心跟随他,想要看看他是否真的如此绝情。就在此时,忽的发觉身侧有另一个身影极速出现。
她慌忙转身,眼前站着的人,竟是唐懿。
阿真的脑海在飞速地运转。
上次在唐懿的回忆之中,她发现唐懿与散魔阁的不良交易,亦是知晓此刻,是唐懿看到樱娘在画境之中所呈现出来的画面后,才赶来此处。
樱娘对唐懿说过,彦茗是纯阴之人,而他的复仇大业,正需此人。
纯阴之人必须年满二十,化作亡灵,方可奏效;而此刻彦茗才及十四,唐懿应是被萨伦小道施了瞬移咒,受阁主之命前来救她。
阿真心里忽的有些慌乱,如此情景,唐懿极有可能是茗儿的救命恩人!
可惜这只是幻境罢了,否则,阿真定是要上前搭救。“唐懿,你若真的救她,那四年之后,是你杀害了她吗?”阿真喃喃着,似是问他,自己心里却是在默默思索。
“若不是你爹见死不救,我唐家上下百口人,怎会含冤而死?”
唐懿看着彦茗,并无救她之意,言语间尽是刻薄:“今日我唐懿,在此看着你痛苦死去,理所应当!”
彦茗沉沉睡去,听不见耳边如此恶毒的诅咒。只是左肩的伤口依旧血流不止,将她的衣襟全全浸透。
阿真听得此语,怔住在原地,连谩骂之语都说不出,只觉此事并不简单。
恍惚之间,唐懿却已走至彦茗的身前,冷笑一声:“父债子偿,怪不得我!”随后,他便面露凶恶之光,大步向彦茗走去。
“你要做什么!”
阿真回过神来,震惊之余,赶忙跑到唐懿身前。无奈在幻境之中,根本无法阻止!
她眼睁睁看着唐懿高高抬起右脚,随后狠狠砸下!
彦茗左肩之箭便被他用力踩了下去。
切肤之痛使彦茗痛得闷哼一声,缓缓睁开眼睛,不知怎的,透过泪水斑驳的眼眶看着唐懿,她轻轻唤了句:“祁渊……”
阿真捂住双眼,泪水都将涌出,此刻的唐懿已将宝剑高高举起,不刻便会将剑狠狠刺下。
那日在唐懿的回忆之中,樱娘明明是要他前来救彦茗,可他此刻所作所言,只是让阿真觉得,步步都在置她于死地。
而彦茗明明就是四年之后才离世的;此刻,会有转机出现吗?
“住手。”
阿真猛地回头,此刻前来阻止之人,似是风尘仆仆赶来,胸脯还在不停地起伏。
“祁渊……”阿真下意识给他让路,心里又苦又涩,不知是何滋味。
“你若敢动她,便是与我皇室作对。”
祁渊的气息依旧不稳定,声音却是掷地有声。
阿真仿佛是要觉得,方才在彦茗身前颤抖心惊之人,并不是此刻这个极为镇定的五皇子。
暗夜里,唐懿并不发出声响,祁渊亦是看不到他的模样。
唐懿转身便要离开,祁渊亦是不阻止。
此刻,她的性命,才是一切。
阿真驻足看着身前的二人,他将她轻轻搂过,随后一把抱起,驾于黑马之上,向着营地飞奔而去。
阿真依旧在原地。
祁渊他……不是决绝离去,而是去寻伤药与绷带了。
唐懿来临之前,彦茗的伤势并不重。
阿真分明看见他手中的白巾与药膏,却因她此刻伤势过重,只得先行前往营地,让艺术高明的太医来医治。
阿真遥遥地望去——
茗儿在祁渊的怀里,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之上;他豆大的汗珠一滴滴落下,却是马不停蹄地向营地奔去;她微微睁眼,似是清醒了一会,手颤抖着缓缓向上,抚去他颊边的汗水。
这该是茗儿最好的回忆了吧?
而她却是将这一切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