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柴田无视掉神色尴尬的林秀贞,继续进言:
“主公,西美浓以三人众为首,骁勇善战之辈如云,本家迁到小牧山城之后,就可以绕开这些人,转而进攻较为薄弱的美浓中部,从另一方向打开稻叶山城的门户……”
这个腹案他构思了很久,终于借此机会畅快淋漓地说了出来。然则虽然柴田胜家说得慷慨激昂,但是织田信长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意思,依旧是静坐不语。
军事上讲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与之前的作战方案相比并没有质变——汎秀如此评价这个提案,当然不会明说出来。
“各位大人所言都有道理……”一向不太开口的森可成这时候发话了,依照以往的习惯,他先是两不得罪地说了句废话,而后才问道:“如柴田、平手二位大人所言,定然可以不断削弱斋藤家,可是……这么下去,要过多少年,斋藤家才会被削弱到足以消灭的程度呢?”
老实人偶尔动脑子思考,往往能切中要害。所以他这番话正好说中了信长的心思。虽然美浓是在不断削弱,但是程度有限,照这样下去,不知多久才能攻下来呢?如果演变成多年拉锯战,最后即使获得了美浓,也只是剩下两国穷兵黩武,民生凋敝的州郡而已。
“其实,也不必将美浓视作一体啊!”这一会儿林秀贞已经恢复过来,为了挽回颜面,不得不竭力想出一些高明的看法,“那些反复出战而一无所获的斋藤家臣,定然已经心生不满,本家若是派人加以调略的话……”
若是那么容易找出调略的方法,何必要坐在这里呢?
“佐渡守大人,想必已经有腹案了吧?”平手汎秀故意讥讽了他一句。
林秀贞顿时语塞。
这次上面不满的目光倒是朝着平手这边射过来。
当初两家联姻的时候,信长与他岳父关系不错,但是斋藤义龙弑父自立,那些亲近道三的美浓人,或是如森可成、蜂屋赖隆一般逃到尾张,或是如明智光秀、竹中重元一般明哲保身。目前的斋藤家臣,虽然称不上铁板一块,但是与织田的交集并不多。
一番讨论,除了丹羽策反犬山城家臣的计划之外,没有任何像样的成果。但是由于丹羽长秀的言行作风,倒是丝毫感觉不出他是木秀于林。
直到散会的时候,信长都没说一句话。
然而不久之后,他却派了侧近,暗中去把平手汎秀寻了回来。
“你方才是言而未尽!”
劈头盖脸就是这一句训责。
“真是瞒不过您的慧眼。”
后者倒也直率地坦白。
信长面上显出厉色,斥令平手汎秀一五一十道来,内心却是相当重视的。
“在下的确通过一层关系,联系上了美浓的武士。”
“大胆!方才为何不言?”信长佯作怒状。
“实在是不宜大庭广众之下谈论啊……”
“讲!”
“因为在下依靠的是一向宗的关系。美浓堀家,正是当地一向宗的坊主。”
一向宗。
这三个字令顿时令信长皱眉,对汎秀的话也不置可否。不过此时看来,这只是此人对本土宗教的一贯反感,并不是对某个专门的宗派怀着敌意。
“净土真宗(一向宗)是伪佛,其理不可取。”
织田信长表面上自称是日莲宗的信徒,所以这句话倒也十分符合信徒的形象。
然而平手汎秀揣摩片刻,领会了他的意思,继而说到:“理是否可取,并不重要,其宗派可为我所用,才是关键。”
“就先让那群三河门徒归在你属下吧,不过此事的确不宜声张。”
果然如此。
“谢殿下成全。”
“美浓之事究竟如何?”
“据那个堀家的坊主透露,西美浓三人众首席安藤守就,正在游说同僚,打算明年新春向斋藤龙兴递上谏书,要求他追放佞臣……”
“太啰嗦了!”
信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却全然不想,他兴致好的时候,也经常说些云山雾绕的话让手下猜度。
“是。斋藤义龙时期,美浓以六宿老合议制为根基。而今斋藤龙兴宠信近臣,疏远家老,专断独行,故而与群臣渐渐对立。”
听闻此言,信长反倒是颇为赞许地点点头:“我这个侄儿,倒还算是有志气。”以归蝶夫人那里的关系论,龙兴的确是他的侄子。而且这种试图从宿老处收回权力的作为,正是信长早年做过的。
汎秀对此言佯作不闻,只是继续阐述:
“先前本家屡屡出兵西美浓,逼迫太紧,反而令斋藤家彼此和睦,不若先专心攻打犬山城,坐视美浓内乱……”
数日后,美浓传出歌谣,夸赞斋藤龙兴连战连捷,才具远在其父祖之上,又说他左右近臣长井新八郎、斋藤飞驒守等皆是英杰。龙兴闻言大悦,愈发不把三人众等宿老看在眼里。(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a hr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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