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仿佛静谧的少女闺帐,云似轻纱,夜如黑幔,一轮玉盘,一道银钩,悬挂在帷顶,颗颗璀璨宝石,点缀四周。
月色星光笼罩着深坳中的孤寂山庄,茕茕孑立,凄清冷吊。酒已尽,人亦醉,尔或轻歌散笑几声,空旷的厅房内数人歪斜。
“哈哈,好酒啊好酒,不愧是百年灵酿……其香贯透神魂,甘怡滋润,令人饮而知髓……若是能常年进用……魂元定然充实坚厚。”陆羽生耳热微醺,摇着手中酒樽,文绉绉地赞道。
哞哞嘶叫的牛儿,东倒西晃,窟通一声醉倒在地,片刻鼾声如雷。小隐趴在其身上,纵情滚动,嗷嗷乱吠。为了增添热闹的气氛,两只宠兽也被请出,享受了一顿大餐。
凌伯满面红光,舌钝声残地笑道:“这酒名忘魂,姑爷家的传……世秘方……百年忘魂花所配……滋养神魂……端的是神奇……无比。”
从沉睡中醒来的钟一飞,微眯着惺忪醉眼,打着酒隔,痴痴道:“我怎么睡着了……嘿嘿,凌伯……好久……好久没见你……这么……这么开心了啊。”
“是阿,小少爷,能看到……你这么开心,老奴也觉得心里象开了花……一样……突然就年轻了几十岁。”
凌伯醉的是心,其实他的魂元不弱,据说竟曾有过灵皇修为,可惜多年前的重伤,彻底损了经脉,修为降到了师级,如今年岁已大,寿元将尽,灵魂颓散,身体日渐衰残。
“师傅,师伯,不对,是教主师伯……你们……你们还没有告诉我……你们要去长生谷……做什么?”钟一飞拍着桌子,肆意吵嚷着。就在刚刚拜师之后,他便强烈地要求着加入了重冥教。
海饮贪杯的林洛山,也短了半截舌头,不过脑子十分清醒,他用目光征询着陆羽生,见他点点头,便道:“小飞阿……既然已经是一家人,师傅……也不瞒你……事情他奶奶的有点……阿复杂……简而言之呢……就是为了救你师公……我们要先去长生谷……救一……娘儿们。”
“师傅……你们不会是要救……洛菱花吧?”钟一飞醉醺醺地一句,犹如石破天惊,震得陆羽生等人酒劲儿去了大半。一旁斜歪着的凌伯陡然坐正,神色紧张地看着他们,目光中带了一丝凌厉。
“啊!”林洛山双手一抖,杯中酒泼洒了小半。
陆羽生更是错愕地问道,“小飞,你怎么会知道洛菱花呢?”
钟一飞看到师傅、师伯惊疑的表情,好似做了很有成就之事,志得意满地摇晃着通红的小脸道:“师伯阿,我听说那洛菱花……可是……可是天字一号的女魔头……你们不是……不是真的要救她出阵吧?……不过说……起来,她和我家可算是……嘿嘿……凌伯……是吧。”
此时的凌伯,全不似他家小少爷那般轻松,满脸惶恐,紧绷的肌肉抖了抖。陆羽生看在眼中,急忙将诸般线索联系在一起,心中竟得出了个令他无比震惊的答案,“莫不是那洛菱花,就是被你先前说的外公封镇在长生谷的?”
钟一飞犹自开心道:“教主师伯,你猜对了,哈哈……她就是被我外公……凌天涯……亲手封镇在长生谷中的,是……是吧,凌伯?”
反观凌伯早已骇然色变,酒劲全消,凌厉的眼神一闪即逝,“你们如果真的是来救洛菱花的,那只能说是天意。”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小少爷说得不错,他的外公,也就是我家老爷,这山庄曾经的主人,名叫凌天涯,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百年来,以天涯阵宗的称号享誉江湖,几十年前还曾上过地宗榜。”
“凌天涯,凌天涯,我想起来了,我说怎么这么耳熟,云阳寨那老头跟我提起过。”忽然林洛山有些迟疑,声音变小,嘟囔着,“但是他当时好像是说,说我比凌天涯那小子还笨,活活把他气死。越想越可恶,那老头竟然用这等低劣的借口便将我赶了出来,谁不知道石头哥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上次在船上叙述时,也是这等不忿的表情,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和打击。
但是听在陆羽生耳朵里,却似惊滔骇浪,“我这兄弟遇到的究竟是什么人啊,居然管一个高阶甚至巅峰阵宗,叫小子。听那意思,好像他曾经教过凌天涯阵法,就是不知道是象石头这样的指点,还是师徒传承。”
其他几人却是一副“你不要耍酒疯的样子”,唯独钟一飞,似乎十分激动,他心里竟然在算着,“外公的老师,教过师傅,我又是师傅的徒弟,那我不就是外公的师侄,哈哈。”恐怕这孩子是真的醉了。
凌伯忽略掉林洛山的话,继续述说道:“三十年前,我家老爷应好友所求,以绝世阵法封禁了洛菱花,当时参与围捕的人都夸说,老爷是为江湖除了一大害。只是当时在场的人个个是成名的宗级人物,并有过约定,决不将老爷和封禁的事情说出去,以保长生谷的秘密。不知陆公子是从何得知?”
陆羽生心道,就算自己说出江湖大事记,也无法解释。因为那是十四年后的事情,血宗重现江湖,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之后,才被有心人,将陈年旧事纷纷挖掘出来,闹得沸沸扬扬,尽人皆知。
不过他也注意到,按照凌伯的叙述,应该是宗门邀请了凌老爷子,而非《江湖大事记》中,老爷子联合几大宗门,这主动被动之间,看似无关紧张,实则不然。
他正不知该如何答复时,又听凌伯深深地叹了口气,神色悲戚,“老爷为了那绝世大阵,呕心沥血,元气大伤,十几年便撒手人寰,否则那些奸人又哪敢逞凶,那些恩将仇报的畜牲,可怜我家小姐、姑爷,还有我可怜的小少爷。”
老人家借着酒劲,勾起断肠事,越说越伤心,终于老眼婆娑,噙满泪水。
陆羽生蓦然想起之前那令人心悸的念头,一时嘴快,忍不住问道:“小飞的父母莫非就是被蓝月宗所害的?”
哐啷,凌伯腾地站起,脚下不稳,身子一晃,将桌边的酒盏碰落。只见他双手微颤,浑浊的双眼在这一刻显得格外明亮,死死盯着陆羽生,“你说蓝月宗?你怎么会知道?不可能……难道你是蓝月宗的人?”、
当凌伯想到这个可能时,一把护住钟一飞,神情阴沉得恐怖,一股凌厉的气势环绕,不愧是曾经的灵皇,过去必然是个狠角色。
钟一飞一个激灵,稍慢一步才琢磨过味儿,欲跳将而起,却感觉浑身一软,坐倒在椅子上,酒劲未散。他双手抓住挡在身前的手臂,“凌伯,你告诉我,教主师伯说的可是真的?……你不是对我说……你不知道的吗!你骗我?你骗我!”
这时候连赵广亮都来至近前,隐隐有戒备之意,一边是恩公,一边是兄弟,恐怕他心中正处在痛苦的两难之境。
陆羽生此刻更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后悔酒后失言,未及深思熟虑,造成如此恶劣的情形。
他脑筋急转,苦思解决之策,忽然灵光一现。
“凌伯,您老不要激动,请您相信,我们绝不是蓝月宗的人,甚至根本不认识什么蓝月宗的人。而且因为我们要救洛菱花,将来很可能会成为他们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现在没有仇,竟来也有仇。”
他说到这里见老人神色稍霁,才松了口气,继续道,“血宗当年纵横叱咤,恐怕造了不少杀孽,据说更杀了不少蓝月宗的人,才会被他们联合这么多强者围剿,甚至请出凌老爷子。而我想,也只有蓝月宗这中霸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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