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欲睡。
我托着腮,眯着眼睛对林越说:“要不是惦记家人,咱们呆在这里当米虫也不错。”
林越闭着眼睛叹了口气,“这里再好,也不属于我们,我们只是过客。我现在心里除了惦记我爸妈,还惦记我的实验,马上就能论证成功了,就差一点点。”
“老学究!把你的实验看得比命还重要。”我拍了他一下,“不过顶着别人的身体还真是挺别扭的。”
我四下看看无人,凑近他神秘兮兮地问道:“你说,你是喜欢我以前的样子,还是现在的样子”
林越睁开眼睛近距离地打量我,须臾带着他一贯的严谨和认真说道:“这张脸是比以前的你年轻漂亮,可是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样子,虽然不那么惊艳绝伦,但是温柔可亲。”
我听了展颜一笑,林越果真不是一个容易被美色打动的人。
“那你的,你能接受我现在这个样子吗?”林越自然而然地问我。
我看着他那张英俊迫人的脸,找不出丝毫林越以前的痕迹,仔细想了想,我郑重地对他说:“对我而言,你就是你,虽然你改变了容貌身份,但这就像是一个假面舞会,等到舞会结束,我们就能卸掉伪装一起回家。我不介意你装扮成王子,还是乞丐,那只是个外壳,我在意的是困在这个身躯里的那个灵魂。如果现在的你只能以这样的面目出现在我面前,我会慢慢适应,慢慢接受。”
一抹动人的微笑展现在他的脸上,笑意先到达他的眼底又渐渐漫上他的唇角,那笑容如此温暖而熟悉,照亮了我的心灵。那是林越的笑容,就像他以前无数次对我微笑一样。
“嗵”地一声闷响,一样东西带着劲风砸在我的后背上,虽然我觉不出疼痛,却让我眼前一黑,差点儿趴在躺着的林越身上,显然,打到我身上的东西被人灌注了很大的力道。
林越揽着我的肩膀,扶住我。我们定睛一看,才发现地上赫然是一只超大号的绣鞋,竟然是粉紫色的,绣着蝶恋花的图案。
林越见有人冲我扔鞋,怒而起身,厉声问:“谁?”
我偷偷冲林越摆摆手,指了指地上那只鞋,还用说吗,一定又是艳姬的,除了他,没人有那么大的脚穿这么大码的绣花鞋。
林越压下怒气,沉声道:“出来吧!”
古树后面转出一个丽人,霞紫色的纱衣,以嫣红色的丝线绣着大朵的海棠花。发式虽然梳着男子的发髻,却没有着发冠,而是在发髻间插了一只鎏金的海棠发簪。整个人似一道艳丽的霞光,光彩照人,把一身棉布衣裙的我比得抬不起头来,深为自己身为女性却还不如一个人男人夺目而感到自惭形秽。
艳姬大步走来,若无其事地穿上地上的鞋,挑衅地看了我一眼后,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林越的身边。林越不动声色地向外挪了挪。
艳姬这次不再走撒泼的路线,反而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翘着小手指头,用丝帕沾着脸上没有的泪痕,哽咽道:“太子爷,是不是艳姬做错了什么,爷这些日子都不召见艳姬,让艳姬很是惶恐莫名啊!”说着俯身用手里淡紫色的丝帕轻抚林越的额角。
林越下意识地一偏头,躲了过去,神情中已见尴尬。他生平最怕看到男人翘兰花指,以前在电视里看到都要立刻换台,说看了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见林越此刻皱着眉头,一脸无法掩饰的厌恶,生怕他控制不住自己,赶忙上前挡住艳姬依旧翘成兰花样的大手,陪笑道:“太子殿下伤重初愈,还需多加休养,因而怠慢了……”我踌躇了一下,在姐姐和公子两个词汇之间权衡了片刻,方继续道:“怠慢了艳姬公子,还请公子勿怪。”
艳姬斜睨了我一眼,目光如电,顷刻眼中又是一番春水盈盈,语带不屑道:“什么时候太子爷让你这个扫地丫头回话了,这般不守规矩,你别以为你救了殿下,就能够在奴家面前指手画脚,那是因为当时奴家不在现场,倘若是奴家在,拼死也要替爷挡下那一刀,哪能让爷这样的金贵的人遭这份儿罪。”说着,自己又把自己感动得一塌糊涂,拿着帕子嘤嘤哭了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又向林越欺身过去,手也伸向林越的衣领。骨节分明的大手攥着林越的领子,大有一把扯开的意思。
连一步开外的我都能闻到浓郁的香风,更别提近在咫尺的林越,一脸欲呕的表情,扭脸拼命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