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家客栈,简陋陈旧,一方残破的木头匾额写着“仙府客栈”,真是白瞎了“仙府”二字。匾额下两个破了洞的红灯笼随风荡漾,怎么看怎么觉得寒酸。
云谨言下了马车,只看了一眼就转身想回马车继续赶往下一个大一些的城镇,但是看到我脸色苍白摇摇晃晃,只有忍了下来,让店小二卸了马车,拉马去后院马棚喂食喂水。
我住进了客栈的天字号房间,所谓天字号不过是比其他大通铺的房屋多了一张快散架的雕花床和几片洗得看不出颜色的窗帘。莫伤和阿城住到了我的隔壁地字号屋,至于高端大气的国舅爷愣是在马车里将就了一夜,死活不肯下马车。
当我终于躺到客栈的床上,感觉自己仍在摇晃,浑身跟散了架一样。我本以为就我这个多病多灾的小体格儿会撑不住,谁知人的适应能力是超强的,我一夜无梦,睡得香甜,第二天早上竟然浑身通泰,精神矍铄。早上在马车上看到面带菜色,神情委顿的国舅爷,更让我忍不住调侃了几句。
渐渐的我在马车上也能气定神闲,不再头昏恶心,或与云谨言和莫伤打牌,或三个人闲谈,或各捧一本书自己看自己的。我担心阿城赶车辛苦,还把云谨言和莫伤哄出去赶车,替换阿城进来休息。云谨言和莫伤很守礼,在我忍不住车摇晃而打盹的时候,自觉地出去同阿城一起坐在车厢外,让我醒来后很不好意思,尤其是发现不知他们两个谁还在我身上盖了一床毯子。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随便瞌睡。
最初的兴奋过后,窗外的景色不再能够吸引我,我也终于体会到出门在外没有太多讲究这句话的含义。一个马车,满打满算不过几平方米的地方,四个大活人朝夕相处,实在是没法讲那么多的虚礼。饭要吃,水要喝,厕所要上。尤其是后者,他们三个还好说,我就比较悲催了......算了不说那么详细了,自行脑补吧。反正我这个依赖惯了飞机汽车等现代交通工具的人,深度体验了一把古代的绿色出行,实在是有诸多的不便。
第五日我们来到安平县内,此处多山,早春时节,已见地上冒出点点绿意,让人心情舒畅。远远地有一条小溪,虽然这里比京城要寒冷,但溪水也已融化,水声潺潺,悦耳动听。我忙叫停车,“我要去洗手。”
几位男士心领神会。为了避开他们,我走得很远,直到马车出了我的视线范围。等我完事儿从溪边洗过手往回走时,赫然发现七、八个山贼模样的人手拿大刀,正小心翼翼地向马车靠拢。为首的一个人长得五大三粗,正向他的同伙比着手势。
这是碰上劫道的了,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儿。本能地想大声呼喊以引起马车内的人的注意,但是刚要出声,又生生止住了。就目前形势看,山匪离我更近,我若出声呼喊,肯定会将山贼引到我这里,他们一刀劈下来,我不就玩完了吗?我自己一条命也就算了,还有云谨言呢,岂不是把他也坑死了。但是那群山匪手里有刀,来者不善,他们若是伤了车里的人怎么办?我弟弟还在车上呢,他坐在车厢外,若是动起手来,首当其冲就是他。
形势紧迫,容不得我多想,我以猛虎下山之势冲了过去。当然,说我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骨碌过去的也可以。我连滚带爬地来到山匪面前,大概他们也没想到会突然冲出来一个人,一群人顿住,跟看天外来客一样看着我。我勉强站稳,拱手一揖,朗声问:“朋友是哪个道上的?可知我们大当家的带着兄弟们已经跟了这辆马车三天了,朋友若也想打个秋风,咱们可以商量商量。”言语间,我随手往身后一指,指向虚拟的大哥和众弟兄。
为首的山匪狐疑地看着我,我也知道我虽说穿着男装,但这一身衣服一看就质地考究,做工精良,长得也比男子眉清目秀,实在不像打家劫舍的匪徒。可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啊!只有硬着头皮唬人。
众人向我身后看了看,除了草地就是树丛,旁边的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小喽啰撇嘴道:“大哥,别听他的,根本没人。”
“谁说的?”我色厉内荏道:“我们大当家的带着二十几个弟兄已把马车围起来了,正要动手,却见你们摸过来,大当家的让我来跟你们谈谈,都是道上混饭吃的,犯不着伤了和气。咱们一起上,劫了马车后,将财宝平分如何?”我一边满嘴胡说拖延时间,一边焦急地看向马车,马车静静地伫立在原地,车上的人怎么没动静呢?
为首的山匪一把大刀架到我面前,“哪跑出来的兔儿爷,真要谈也让你们大当家的自己过来跟爷谈。”
士可杀不可辱,我气得满脸通红,“你才是兔儿爷,你们全家都是兔儿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