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敢!”郎锷见赵武立眉板脸,便不敢再劝,心里嘀咕着如何拦住赵武。
“本将这就写下将令,着传令兵去寻老总管,告知以十日为限,虎威军合力助百姓耕种,虎骑旅加紧操练,虎山旅严防金兵进山。若是金兵来袭,便挡在山外,莫要出山。”赵武就在郎锷的舆图上铺下纸页,叫身边士卒研了墨,笔走龙蛇的一挥而就,不待晾干,便折了递与传令兵,骑快马去了军寨。
郎锷哪里知道赵武写的是什么,知道是知会老总管去和市一事,便不再劝阻。
“河西诸营寨边,荒地不少,使那士卒寻来种子,栽些菜疏,免得去军寨驮运,靡费人力。”赵武望着四下里的荒地,颇为可惜的说道。
“木瓜坪一带,已开了些荒地,杂七杂八的种了许多。这里一挨营寨造好,便着手开垦。”郎锷答道。
“好!事不宜迟,与本将径去木瓜坪,寻了王勇孟,计议买马之事。”赵武心急,欲尽快动身,去那和市看个究竟。”
将至傍晚,赵武与郎锷便到了木瓜坪河西旅大营。早有快马奔回报与王勇孟得知,便在营寨外迎了赵武,接进中军大帐。按赵武的吩咐,王勇孟把斥候都士卒,与石竚的一队卫卒合在一起,连夜整饬随身兵器、行囊,备足十日的干粮草料,带了些许盘缠,聚在一处歇息,只待明日五更开拔。赵武则与郎锷、王勇孟计议去哪一处和市买马,权衡之下,便觉顺宁寨好走些,马监的人皆在那里,便定下去那顺宁寨。
自木瓜坪到保安军的顺宁寨,经丹州、甘泉,沿洛水河谷往西,自周河折往西北经保安军,约四百五十里的脚程,三百余虎骑二马轮乘,只三日便赶到了。赵武见大道两侧皆山,便择了离顺宁寨五里的僻静山坳里安下营寨。叫王勇孟带士卒在营内安歇,自己则与石竚换了商贾的行头,径去顺宁寨。
顺宁寨不大,却是土石夯筑而成,方圆一里许。周河自西北流向东南,径在寨墙下流淌。寨墙倚在河岸高坡之上,四处皆低,唯寨堡最高。任凭谁人来袭,皆需费力仰攻,寨堡之上滚木礌石齐出,借着山坡翻滚,却若巨石下山,扫却一片。
赵武暗暗叫道:“好去处,难怪党项人经久不下此寨,却是个险要的去处。”
二人进得寨堡,寻了脚店,讨了吃食,拣了洁净上房住下安歇。翌日晨,二人起身,吃喝已毕,叫店家指了路径,自去榷场闲逛。
榷场里人头攒动,便如集市一般。看服饰,便知谁是党项人,谁是汉人。也有着汉服的党项人,却皆秃发似僧,也有半髡顶、留鬓发和披肩发的,不似汉人,皆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话,与询价之人讨价还价。皆兜售些毡毯、氆毛褐等毛织品,羱羚角、枸杞、甘草、柴胡、苁蓉、红花、大黄、麝脐诸味药材,玉石、蜜蜡、翎毛等物,也有汉人出售缂丝、绢、绸、凌、锦等丝织品,瓷、漆诸器皿,香药、姜、桂等物。
赵武的鼻子嗅着,循着膻腥的气味走到西北角,却是只有羊与骆驼,独独没有马匹。赵武自顾着瞧着那骆驼的皮毛,摸了摸驼峰,有一搭无一搭的询问着价钱。一连转了几个牲畜棚,俱是没有马匹的踪迹,赵武兴趣索然,便往回走。却觉得袍袖被人轻轻扯动,回头一看,却是一秃发的党项人,轻声道:“客官可是要马?”赵武点头,才要搭话,却见来人低头道:“客官便随某家来。”便径去场外。
赵武有些醒悟,便不再搭话,拉着石竚远远的跟在那党项人的身后,往外便走。绕过几个店铺,那党项人闪进一处巷道。赵武快步紧赶,也闪进了小巷。却见那党项人等在阴影里。
党项人问道:“客官可要几匹,生马还是熟马?在界外交割还是在界里交割。”
赵武问道:“区区几匹熟马,却要如此颇费周章?便是界里该当如何?界外又该当如何?”
党项人道:“客官可是生手?却不知这界里界外价钱却差许多。”
赵武道:“哦!在下便欲在界里。该是何价码?”
那党项人叹道:“一匹五六岁的熟马直铜钱五十贯,客官便要多少?”
“万匹。”赵武瞧着对面的党项人,声音不大,却是若一记重锤,击中党项人的胸膛。党项人一愣,也不搭话,扭头便走。
赵武一个箭步,窜到党项人的前面,拦住去路。党项人复又扭头便向回走,石竚双手紧握,叉腿挡在道上。
党项人也不搭话,两眼直直的望着赵武。
赵武笑道:“你这汉子好没道理,买卖还未曾议下,却要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