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石聆如此态度,王莞越发愧疚。
“奶娘,你先回去。”她道。
奶娘脸色一冷:“不行!姑娘,你怎么还要……”
“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里和聆姐姐说话,您连这也要过问吗?”
“……奴婢不敢。”
见王莞几乎是把这辈子没有发过的脾气都攒到了一起,奶娘终究是叹了口气。
奶娘一走,石聆就见王莞双眼泛红,委屈得能滴出水来,好似她才是被欺负了的那个。知这小姑娘又多想了,石聆叹了口气。
“腊九,你先去铺子里盯着,人多,不能没人看着。”
“可是……”腊九担忧地看过来。
“去吧,”石聆平静地道,“我无事。”
再三确认石聆无碍,又叫伙计拿来浸了冷水的帕子给石聆敷脸,腊九才犹犹豫豫步履迟疑地离开。
院子只剩下石聆和王莞二人。石聆知道王莞是有话要说,也知道王莞此时情绪不怎么对。
“姐姐,对不住。”半晌,王莞扭捏地开口,却也知此刻这些道歉之词尤为无力。
“……无事。”石聆道。
话已说得清楚,便没有再追究的道理。何况,此事与王莞无关。
“姐姐,我并非想为奶娘开脱什么,但是……奶娘这样行事偏激,实是因我之故,若非我懦弱无能,总是任人摆布,她也不至于变得如此。我并不是要姐姐原谅她,只求姐姐不要因此寒了心。阿莞不是忘恩负义之徒,奶娘也非大奸大恶之人,她只是怕我像以往一样……”
看着石聆脸上醒目的红印子,王莞一时语塞。
好半晌,她才像下定决心一般,道:“姐姐,我给你讲讲我家里的事吧。”
石聆不便说话,点了点头。
其实对王莞的身家,她也好奇过,只是她身份尴尬,不便细问。看奶娘的态度,王家应该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这样的人家又怎会放未出阁的闺女独自离家?石聆就算失忆,也知道眼下自己是处于封建社会,这样的背景里,女子可并没有什么自由可言,王莞这样已经很是逆反了。尤其是,这个朝代的商人地位似乎尤其低下,也就是奶娘口中的“贱业”。
王莞道:“我是家里庶出的女儿,自幼丧母,无人照拂。换了旁人,本应是早早懂事的境遇,偏我性格懦弱,既不会讨父亲嫡母喜爱,又愚钝,什么都学不好。日子久了,便连家里的丫头都敢欺负我。若不是二哥和奶娘相护着,我便……”
王莞脸上多了几分悲伤无奈。
“我曾有一门亲事,对方长我三岁,门第不及我家,却也是书香世家,难得他人品卓越,心性也温和,不嫌我性子闷,与我很……好。他承诺,待我一及笄,就迎我进门。原本我也想着,老天待我不薄,我虽是幼年丧母,不得父亲喜爱,却有兄长,有奶娘相护,如今又得了好性儿的夫君,我知足了。”
“谁想,今年初,他家主族突然出了变故,似是当家人被下了大狱,还连累子弟不得参加秋闱。他……他是读书人啊,寒窗数载,便是将前途全压在了这上头,不能考试,意味着他这些年的努力都付之流水了。”
“我本就担心他,却碍于身在内宅无从得知他处境,却听父亲与嫡母商议,说家里恐受牵连,要将我另许他人,婚约就此作罢……”
倒是人之常情,石聆见王莞泫然欲泣的小脸儿,也不知如何相劝。
原来她是因为这件事才离家的。
“因我执意不同意取消婚事,父亲大怒,勒令我到庄子上去思过,其实是不让他家再打着联姻的借口找上门来。庄子里虽然清苦些,却自由许多。我……我忍不住想去见他,这才偷跑出来。可是我从未单独出门过,才一上路就遇了坏人,多亏聆姐姐搭救。后面的事就如你所见般。我自幼如此,总是成事不足,奶娘因此越发觉得我弱小可怜,于是事事冲在我前头,生怕我吃亏,为此得罪了不少人。”
“姐姐,我说这些,并非刻意博取同情。只是想让姐姐知道,一切起因皆是我,是阿莞无能,才让奶娘变成如今这样。”
石聆不语。
她一直觉得奶娘对王莞有些保护过度,原来如此。
王莞继续道:“姐姐,不瞒你说,这些日子与你一起,我快活得不得了,帮着你画花样,帮你忙前忙后,做些事情,好像十几年来头一回活着。我才觉得自己不是一无是处。我喜欢你,不只因你救我一命,还因我仰慕你,敬佩你,我叫你姐姐,是真心把你当做姐姐的。”
石聆多厉害呀,石聆是她见过最坚强的女子了。
她一介弱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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