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讲的我记住了,替猴子找人必定要个稳重、有主意的才镇得住他。
另外这小东西如今只一间破屋,要娶媳妇咱还得帮他撑个门面才好迎神。至于人选嘛……,我心里倒有个了!”
“哦,这样快?”寿礼惊讶地忙问:“是哪家的?怎样个姑娘?”
“大哥你性急,其实我还没和人家家里商量,不好说呵。等我问过了再告诉你如何?”仲礼笑起来。
“好、好,总之你记着便是。至于他家么,做兄长的自有道理。我会安排人把他家房子重修,再给他布置些生活物料。
我已经安排猴子给刘先生做三个月学生去了,想来做新郎官时不至于出丑。”兄弟俩哈哈大笑。
“兄长,我还有一事想同你商量。”仲礼忽然认真地说。
“哦,什么事?”
“你还记得救我逃脱的阿萍姑娘吗?”
“唔。”陈仲礼眨眨眼:“是那个原来周家的丫头?”
“是呵,也是个苦命的。”仲礼压低声音微笑说:“我想请大哥做个媒人。”
“稀奇!”寿礼瞪大眼睛:“你居然也会做这样事?”
“大哥不知道,我们都发现她好像蛮喜欢和苏先生在一起。”
寿礼目光一跳,立即高兴地拍拍桌面叫道:“好事呵,苏先生很好,在咱们三河原也早该有个家了。
老三,你这个主意非常合我的意,这个媒人大哥接下了!”
“还得请个女眷出面到阿萍那里撮合、撮合,只苏先生那边……你看谁去讲合适?”
“女眷好说,四妹绝对可以担当!至于老苏嘛先不惊动他,来、来,大哥和你设计个圈套,咱们看他自己往里面钻!”说罢两个人咬着耳朵计谋起来。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这个当口苏昌文害上风寒病倒了,浑身滚烫、嘴唇都干裂起皮,人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嘴里唧唧哝哝也不知说些什么。
正盯着大夫给杜老表换药的罗芳听到报告赶紧找人去瞧,一面向周家桥报告。陈家兄弟也吃一惊,冷静便指示阿萍去照顾病人。
接下来的三天里大夫给苏先生吃了几个方子都不管用,最后还是敬姑娘干脆,叫阿萍去腌菜缸里舀来两碗卤水给他灌下去,居然当晚便退烧了!
陈家兄弟接到报告长出口气,不过张罗婚事的话只好先放在一边啦。
奇怪的是苏先生的烧退了,大雨也正如农学院预测的那样戛然而止,寿礼如释重负。不过雨停不意味灾情消失,陈家赈灾的步伐并未停住。
大刘先生设法调集了两万七千斤各类杂粮,另有六千多斤小麦在恢复通航之后抵达寿县码头,玉清的长兄田聚准备亲自押运到凤凰坡供赈济东岸各庄园使用。
但最重要的还是补栽、补种要紧!太叔公那里以区长身份下发了布告,陈家已先动手把借给农户的种子发下去了。
口粮可以迟两天,但地等不得,老天爷是不会有耐性的。
不料这头忙着播种,那边又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这天一早寿礼用青盐擦过牙还未来得及吃早饭,忽然威廉和翻译林友坡匆匆地赶来,告诉他根据预测近期将有大旱!
寿礼惊愕地看看他俩,难以置信地:“不会弄错吧?像这样大雨过后通常只会防雨水再次降临,怎会是大旱呢?”
“千真万确的,陈先生这是昨晚最后一次观测得到的结果。”林友坡着急地说道:“开始威廉也不信,可我们算了一夜才发现真会有大旱!
所以现在各处千万不能急着开闸放水,一旦池、库、渠里放空,大旱来临之际难以想象啊!”
寿礼惊住了,他明白这将意味着什么。人、畜失去饮水、庄稼不能浇灌,那时再如何补种都是做无用功。
而且他也猜到肯定已有村庄或正在放掉多余的雨水,可谁也不能保证老天明天的脸色呵!
寿礼心情矛盾,过了很久才在威廉不住的催促和劝说下做出决定,让陈家所有农庄不得放水,另一方面紧急让乡公所下布告,劝大家不要急着放水,且等几天看。
但这个布告作用不是特别大,尤其在三河原外的地区地主们依旧我行我素,认为这是莫名的要求,根本不加理睬。
这之后七天过去,没有一滴水降下,又是七天过去依旧如此。这时人们才慌了。
寿礼心里已经明白这是事实,指示三河原地区实行用水限制,各井口、水道和蓄水池都派了治安员和保安队士兵把守,让百姓凭发给的水票领水用。
虽然引起抱怨甚至骂声,但在无雨的第十五天后就听不到这声音了,相反拒绝护水的村子开始水荒。
干旱还威胁渔业,因为绝大多数小河都开始见底,只见不时有痛苦的鱼儿蹿出水面,似在试图跳离这牢笼。
进入七月,旱情已经波及到黄淮流域各省!流亡逃难的人群像两年前一样突然爆发,汹涌地向邻近地区扩散。
他们每到一处都招致警惕和疑惧的眼神,在喝干池塘、摘光尚未饱满的玉米后又奔向下一个可活命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