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所有的力气把这个小青南瓜摘了,啃吃了。他的眼前不再冒金光,有了些力气。他说一个小南瓜救了他的命。他说他九死一生,身上受了许多伤,一到雨天身上就疼得厉害。
他在延安又成了亲。爱人姓徐,在延安生了一个女儿叫延生,后来在西安又生了个女儿叫安生。
汪家的人也跟他讲了家里发生的事。说我父亲死前一直叫着他的名字。都夸我母亲贤惠不易,把三个房头的孩子都拉扯起来。兴春大伯当着众人的面给我母亲下了跪。我母亲慌忙把他拉起。
众人感叹他回来的迟了,如果早点回来,昌惠也不至于被斗。说他人不回来,应该写信回来,这样我家就是军属了,昌惠何至于被逼坐水缸,被二杆子吊屋梁,受那么大的罪呢?兴春大伯说:解放后他写了好多封信,可都没有收到我们的回信,他的信也没被退回。我们说我们没有收到他的来信。问:“你的信写给谁的呢?寄到哪里的呢?”他说:写给汪兴汉的,地址是乌溪镇邰桥。
大伯听说我读书好,他为了报答我母亲,说要把我带到西安去,好好培养我。我喜之不胜。可我的母亲没有答应。她说:“他大伯,你要是真的敬重我,就听我的。你把泰换带走吧,他和你长得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你收他做儿子吧。泰换也老大不小了,家里成分高,到现在也没说上个亲。你给他寻门亲,我也安心了,也好对他死去的爹有个交待。”
兴春大伯说:“泰精的学业不能耽误了。我把他送到县里去读书,学费我来承担。”我姐说:“大伯,你放心,我现在工作了,泰精的学费我负责。”
“好,好样的。泰晴,你姑妈跟我说了你跟水生的事。她想让我站在她一边,我已经跟她说了,婚姻自由,这事得听泰晴的。泰晴,你不愿意这门婚事,大伯支持你退婚。”我说:“太好了,大伯,我姐跟区长好上了。”我姐说:“才不是呢,你别瞎说。”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老大不小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什么人?喊来让我见见。”
“我还没想好。”我姐低着头,露出躲躲闪闪的眼神。我觉得不对劲,她应该高兴才是啊。原来我姐在华亭镇遇到了她命中的“冤家”——丁咸基。丁咸基何许人也?下文再说。
第二天,母亲叫泰换陪着兴春大伯去了石桥,看望佛珠子和宝珠子。我们母子仨去地里拔草。母亲挨着我姐拔草,边拔边跟我姐说话。问:“那个区长多大了?”我姐说:“二十八了。”
“噢,这么大了。他还没成亲?”
“人家忙着干革命工作呢。”
“他对你有那个意思吗?”我姐点点头。“你俩都老大不小了,婚事不能拖了……”
“妈,我不想跟区长。”
“为啥?”
“我,我看上别人了。”
“谁?干什么的?多大了?”
“妈……”
“你说呀。”
“妈,我晚上跟你说吧。”